Sunday, September 25, 2011

Botswana-同大象面对面














同大象面对面

没想到在博茨瓦纳的那次同大象的面对面,竟然改变了我一生对野生动物的看法。

Savuti 是我们这次Safari的第一站,从南非的Cape Town我们早上3点起来去赶去约翰内斯堡6点的飞机,在约翰内斯堡我们转乘去博茨瓦纳Manu的班机,这一路不算长,大概2个半小时就到了。在Manu我们同接待我们去Safari的公司的人员碰上头,接着他们安排我们坐上一架12人座的小飞机,由这架小飞机送我们去Savuti露营地。

小飞机一起飞我就爬在窗前向下张望, 我们的眼下是一片没有人烟的平原,地上没有路,偶而可以看到由车子开过留下的痕迹, 地面的黄土很干的样子,没有大树,小树林稀稀疏疏地遍地都是,再飞了一段路,地面上开始出现河川,然而这些河川完全没有形,也看不出它们是否在流动,它们静静地卧在黄色干裂的大地上,它象是有人不小心在 地板上 倒翻的一杯水,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地景色,

这时机舱里有人叫起来:"看,有一只大象。"我闻声举起相机向他指的方向望去,我把相机的镜头拉到最大倍数,果然看到一只象在一棵小树下,"咔嚓,咔嚓"我连着拍了数张照片,虽然距离太远,拍到的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只面目不清的大象影子,但它却是我此次非洲之旅看到的第一只大象,它让我忘去了疲惫不堪的旅途,我的心一下亮堂起来。我收起相机等待飞机的降落,期待着近距离看大象的时刻的到来。

我们的飞机一路上停了2站,Savuti是最后一站,到Savuti时我已被几次起飞降落的颠簸搞得头晕目眩。飞机在一块空地上降落了,我迈出机舱后发现,这里除了停了1辆越野吉普车没有其他任何建筑物。一位瘦瘦的中等个子非洲男子向我们快步走来,他一边帮我们拿行李,一边示意我们上车。

这是一辆土黄色吉普,车子的装备很简单,没顶没棚,除了司机的前座有门,后面三排座位边都没门,车子的轮胎巨大,它们把车身高高举起。我找到上车的踏脚板笨手笨脚地爬上车,座位上没有保险带,只有一条铁杆把手在座位前面。

待我们的行李在车后放妥,人都坐定,那位来接我们的男子一边坐进驾驶位置一边笑眯眯地自我介绍起来。他告诉我们他叫Goodman (好人),他是我们未来2天的向导。"这是什么名字呀?,怎么有人叫自己'好人'?"我在心里好奇地想到,为了初次见面的礼貌,我们没有一个人表露出对这个奇怪名字的疑问。

"好人"告诉我们,从机场去露营地有40分钟的路,那时时间是下午2点半,他一边发动车子上路,一边向我们介绍当天下午的作息。他对我们说,待我们到达露营地后,我们可以稍做休息,4点左右他将带我们去看动物。心急的青青即刻问:"这里最多是什么样的动物?我们能看到狮子王吗?""好人"慢悠悠地答道:"请你们耐心,这里是动物的世界,你们一定会看到很多动物。但是,这里不是动物园,我们只能期待,每天都有不同的动物出现和不同的事情发生,所以我无法事先奉告,让我们一起等待吧。"我边听"好人"聊天边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车子似乎走在一条路上,但这条路却不象是人工修出来的,它好象是由车子多开了几次而形成的。路上坑坑洼洼的,我们上上下下地颠簸着象坐轿子似的。路的两边是"一毛不拔"的枯树林,奇怪的是,这些枯树不仅都没有树尖,而且它们都一样高,它们的许多树枝被折断了,横七竖八地错落着,它们好象刚被一场严重的狂风暴雨打劫过,到处是一副支离破碎的样子。"好人"好象后脑有眼,他不用回头似乎已看到我们各个吃惊的面容。他告诉我们这些是被大象吃过的树,所以它们一般高。大象每天18个小时都在吃,他们吃嫩树枝、树皮,吃大树树皮里的纤维,它们还吃草、树根还吃泥巴。我对大象吃树枝、树皮、树根可以理解,但吃泥巴从来没听说过,于是我忍不住问:"大象为什么要吃泥巴?""好人"告诉我们:"泥巴里不仅有盐份还有大象身体需要的矿物质。""难怪它们长那么大呢,光靠吃树皮那成,原来它们的秘密是吃泥巴呢。"我开玩笑道。

就在我们同"好人"开心地聊着大象的习性,突然树林里发出"稀稀疏疏"的响声,"好人"立即放慢车速,他回头对我们说:"象来了。"我们四个象听到命令同时拿出我们的相机紧张地看着周围,突然一只2米多高的黑色大象从树林里窜出来,它走到路的中间停了下来,在距离我们20米的地方面对着我们不动了,它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好人"见此情形立即熄火,他轻轻地掉转身子压低嗓音对我们说:"请不要说话,不要动,不管发生什么情形,请你们千万不要站起来。"从"好人"严肃的表情我们知道情况不妙。于是我们四个大气不敢出,静静地坐着。

大象突然迈着它那沉重的步子向我们冲了过来,我吓得心快跳出喉咙口,但我牢记"好人"的叮嘱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好人"警惕地注视着大象,他一手紧握在发动机里的钥匙,一边轻声对我们说:"看它的尾巴马上会竖起来,它的耳朵也会张开。"大象好象在听"好人"的指挥,它的尾巴真的竖了起来,它那二只比伞还大的耳朵也张开了。"好人"接着又对我们说:"它一会会摔鼻子向我们吼。"

还没有等"好人"话音落地,大象真的抬起头用力摔它的大鼻子,它一边向我们逼近一边对着我们发出巨大的"嗷,嗷"吼声,它显出非常生气的样子。我吓得身子缩成一团,双手紧紧地抓住座位前的铁杆子,我看到大象眼睛里的怒光,它完全没有动物园里的大象那种憨厚老实的样子。这时"好人"打着了车子的引擎,大象在离我们不到10米的地方止步了,它横着身子向树林迈了几步,然后夹着尾巴快步地消失在林子中。

望着远去的大象我们大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哇,太可怕了,我差一点没昏过去。"我首先向大家坦白。"我也差不多。"青青一边喘气一边道来。"啊,这太刺激了,同大象面对面。"动物爱好者光光激动地叫道,"你们都没用,我一点也不紧张,我把刚才的一切都拍下来了。"远远的话我向来不是全信,但他能临危不惧地拍照,我对此不得不佩服。

没想到一下飞机这只大象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们一下醒悟到,我们已身处野兽出没的世界,我们的这次旅行活动将有一定的生死危机。"好人"后来告诉我们,大象生气时会把尾巴竖起来,还会张开耳朵,以此示威他的不可侵犯的力量,遇到这种情形我们一定不能动,不能让它们有受威胁的感觉,它们一般不会主动进攻,除非它们感到有被伤害的可能。

在同这只大象面对面的瞬间,它让我明白了人的渺小,它的眼神告诉我,我们并不受这个动物世界的欢迎,我们只有向它们妥协才能让它们知道我们人类对它们没有危害,因此而让它们放弃对我们的挑战。

后来在Savuti的二天里,"好人"带我们看了很多很多的大象。我们看他们过河,看它们在河边饮水,看它们吃树皮,看它们洗泥澡,还看到它们大口大口地吃泥巴。除了第一天遇见那只很生我们气的大象,我们还碰见一只一边用鼻子向我甩木头一边挑战我们的大象,但这次我们都没有很害怕,因为我们知道,只要我们不对大象有危害行为,它的挑战也仅限于示威而已。

在离开Savuti的那天,我们看到一只大象妈妈带着小象在远远的田野里漫步,它们是那么地悠哉,它们的身影和谐地融合在那片和平的大自然里,它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它们依然是我心目中很美的动物只要不再同它们面对面。自从有了那次同大象面对面的经历,我想我以后不会再来这里打扰它们,让我们各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吧,让我们保持天然的距离,让这距离为我们带来观赏的美感。

Monday, September 19, 2011

Botswana- 艰苦的非洲越野之旅



艰苦的非洲越野之旅 ( Africa Safari,a tough journey)

一生一次的英文是Once in a lifetime. 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两者听起来都是对事物表达的一种严肃和不同寻常的感慨。在我们启程去南非的博茨瓦纳(Botswana)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曾去过非洲的人会称他们的非洲之旅为一生一次的旅途。经过7天7夜的亲身体验,我才真正地明白原来此话毫无渲染,去一趟非洲真的不易啊。


在我们四位旅伴里,青青和光光是动物热爱者,青青是电视节目≪动物世界≫的忠实观众,光光则每到一处首先寻找动物园的方位。早在几年前他俩就要求把去非洲看动物列入我们的旅行计划,在我和远远没有反对的情况下,一年半前青青开始着手我们非洲之旅的研究。


去非洲的旅行不象去欧洲、亚洲或美洲那么流行,所以怎么去?去哪里?都鲜为人知。好在有Google的帮忙,有了它再难的事都可以迎刃而解。几周过去了,青青在网上搜索了一大堆资料,接着她向我们报告,去非洲越野旅行最佳地点是 博茨瓦纳(Botswana)。这是我第一次听说 博茨瓦纳 这个国家的名字。

我打开Google地图开始寻找它的地理位置,原来博茨瓦纳在南非的北面,它同安哥拉、津巴布韦、纳米比亚还有赞比亚接壤,它是一个完全没有海岸线的内陆国家。从地图上还可以看到,除了南非,它是南半球非洲第二个最南面的国家。


根据青青了解的情况,博茨瓦纳的自然环保在非洲国家里做得最好,它不仅有几乎所有的非洲野生动物而且它的治安和卫生也比其他非洲国家安全,同时它限制旅游人数,在那里绝没有大批的游客。可是去那里比去非洲其他国家的费用要昂贵的多,平均每人每天要花上一千多美金。听了这个报价,我们有些迟疑,但青青说:"虽然这个旅行很贵,但如果一生一世就去一次,再贵也不过分吧。"青青的周密计划和"一生一次"的理由说服了我们,就这样我们定下了去非洲 博茨瓦纳 之行。


经过反复切磋,我们制定了最佳飞行路线: 去时走旧金山,伦敦,Cape Town,约翰内斯堡(Johannesburg),Manu,Savuti,回来走 Chitabe,Manu,约翰内斯堡,伦敦,旧金山。整个旅行时间来回要花上80多个小时,其中包括在伦敦8小时等待转机,在Cape Town需要早上3点半起床去赶6点的飞机,还有一听就让人昏倒的是,回来的路上我们将连续40个小时不能上床睡觉。"天呢,去一趟非洲太艰苦了"我在心里叹息道,面对这个飞行计划,还没有出门我的腿就开始"发抖"起来。

其实飞行的艰苦只是这次旅行的一小部分,到了那里我们才体会到要"吃苦"的地方还很多呢。首先每天早上我们5点15就要起床,日落以后才能回基地,因为大多数动物都在一早一晚活动,尤其是狮子,豹子通常在清晨和傍晚"打猎",要看到它们是怎样追杀猎物就要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现场,所以在那里的一周里,我们每天起的比鸡早,晚上头顶着星星回到住地,吃了晚餐、洗去一身尘埃后还不能马上就寝,因为还要花一些时间为照相机充电,下载照片,所以等到我们上床睡觉时,外面的蛤蟆都已叫累了。几天下来,我们累得连时差都没有机会来打扰我们,每个人都严重缺少睡眠,甚至我们中的"劳动模范"光光都叫苦连天,他说:"啊呀,这比上班还累呀!"

其次,非洲的天气太不同寻常了,虽然我们对那里强烈的阳光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到了那里才体会到它比想像中的来得更厉害,一到中午,热烘烘的空气迎面扑来,就象打开385度烤箱时的感觉。那里的天气除了热还特别地干燥,一周下来把我们的皮肤几乎都毁了。

8月是
博茨瓦纳的早春,虽然雨季才过了没几个月,但那里的天空早已万里无云,每天太阳都火辣辣地当头照,旷野里的草干得象纸一样 没有一点水分,微风掠过,草尖互撞着发出轻脆的"沙沙"声。我们的皮肤在这种没有湿度的空气里,没几天就象布料由原先光滑的乔其纱变得粗糙的毛卡涤。虽然我对皮肤的恶化非常着急,可是为了要全力对付紧张简易的户外野地生活,似乎"保湿""抗皱"统统地顾不上了。结果原先就属干性皮肤的光光,他的手背和脖子发出大片疹子,远远腿部皮肤严重干裂,青青嘴角干得蜕皮,我的那张精心保养了20多年的脸竟然也因缺水出现大量可怕的皱纹。

最后,本次旅行吃苦的地方是饮食方面,在那里的日子里,每天肚子虽然管饱,但离山珍海味甚远。我们住的三处基地Savuti,little Vunbra,Chitabe都坐落在Okavango Delta 里,那里交通几乎没有,所有吃的东西都要靠小飞机运进去,可想而知那里的物质极其缺乏,所有的食物都来自不易。

每天的早饭除了面包、咖啡和茶,其他没有。中饭也很简单,有时来不及回基地吃,就带上一盘意大利面和几块腊肠在野地里让我们充充饥。晚饭的餐桌布置得出乎我们意料地浪漫,桌上不仅点满了蜡烛还有烫得挺刮的餐巾布,有时我们的晚餐是大家围着篝火吃,有时是在满天的星光下一边听着河里青蛙歌唱一边吃,可是盘中的食物远不及周围环境来得美,蔬菜除了青椒、胡萝卜和土豆几乎没有带绿叶子的菜。

我对吃的要求并不高,大家都知道来这里是过旷野旅行而不是来享受的,但不敢感畅快地"喝"就有些令人感到万分地痛苦了。在家时,每天早上喝一大杯咖啡是我开始一天生活的最大享受,热呼呼的咖啡下肚,我的全身会振作起来,新的一天的开始甭提有多精神了。可是喝了咖啡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一二个小时后就要跑厕所,因为咖啡有强烈的利尿作用。

在旷野里上厕所是一件难事,对男生来说还容易,可是对我和青青来说就不那么简单了,不仅地方难找,还有安全问题。找到的树或土堆既不能太小,但太密的树林里或太大的土堆后面我们也不敢去,因为怕那里会有隐藏的动物。所以我每天早上不敢喝太多咖啡,倒上小半杯过过隐而已。白天坐在车上,无论天再热嘴再渴也不敢畅饮水壶里的水,我常常是,喝一小口水,然后用水舔一舔干裂的嘴唇。


博茨瓦纳回来有5天了,青青一到家就病倒了,她不仅头痛而且还发了2天高烧,我每天晚饭后对着镜子在脸上涂一大堆护肤品,想挽救急剧“老化”的面皮,然后抓紧时间爬上床补觉,远远的腿脚贴满了"邦迪",光光的皮肤上的疹子依然没有半点消退的迹象,我们真有点象4个狼狈不堪的"残兵败将"。

为了这一生一次的旅行,我们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然而想到在那里听到的夜歌,看到那么多稀有动物和红遍天地的日落和日出,另外还有我们每个人相机里的那几千张珍贵的照片,我们绝不后悔做这次艰苦的旅行,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那些"苦"和"痛"都将消失在我们的脑海里,留下的一定是那些难忘的故事。

Sunday, August 21, 2011

France 2011- 又见莫奈


又见莫奈

前一阵电影院在放一部Woody Allen 的新片"Midnight in Paris"( 子夜的巴黎)。Woody Allen 是好莱坞里一位善拍小资电影的高手,我对他的电影是每部必看,所以这部电影一上映我就赶去电影院看了。

这部新片讲的是一位美国年轻作家在巴黎度假时发生的故事。一天晚上,在一家餐馆吃过晚餐后,他对他的女朋友说,他想一个人步行回旅馆。巴黎的夜晚到处灯红酒绿,塞纳河上,游轮来来往往,河面上闪烁着斑斑点点的星光和灯光,他完全沉浸在对巴黎夜色的陶醉里,在巴黎的街头尽情地漫步,结果他迷失了回旅馆的方向。当子夜的钟声响过,一辆复古轿车突然停在他的面前,里面下来几位半醉半疯癫的人,他们把他拉上车,随后发生了一连串奇遇,他不仅跟着他们回到了上个世纪初的巴黎, 度过了几个狂欢的夜晚,而且在那些狂欢的夜晚里,他见到了海明威,毕加索,Dali,Lautrec,高根,Gertrude Stein 等等那样大名鼎鼎的文学和艺术大师。显然,这是一部Woody Allen虚拟的影片。

好友A君也是一个Woody Allen的电影迷,不用问,电影一上映他也立即去看了。看了影片后我们一起讨论观后感,他感到Woody的电影虽然是虚拟的,但因为故事里的人物都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文学或艺术大师,所以电影里对巴黎当时的环境描述应该要真实才对。他问我:
"听你说过,你曾去过Monet(莫奈)的家?""是啊, 我去过两次呢。"我答道。
"它在Normandy吗?"
"是啊,它在Normandy的Giverny。"
"那里不是离巴黎挺远的吗?"
"不记得具体有多远,我两次都是随旅游巴士去的。记得加上去其它几个景点,每次都得花上一天的时间,所以那里离巴黎应该不近。"
"在电影里的一段对话里提到,从巴黎去莫奈家才半小时,虽然我没有去过,但从Google地图上看挺远的,所以我感到这种说法不真实。"

A君是个书呆子型的人,凡事他都喜欢来个"因为所以",虽然我感到他没有必要去追究原本属于虚拟故事里的一个对话的真实性,可是他对莫奈家离巴黎只有半小时的怀疑竟然成了我第三次去莫奈家的动力。

今年六月底当我和妹妹结束在瑞士Basel的四天艺术节活动后,我们坐欧洲特快回到巴黎。热情的好友基又"自告奋勇"到火车站来接我们。

那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下午。基一见我们就兴奋地告诉我们,他明天不仅有空可以给我们做导游,而且他还可以借到一辆车,他问我们想去哪里玩? 我一听高兴极了,脱口而出:"那请你带我们去Giverny的莫奈的 家吧。"基迟疑了一下说:"非常惭愧,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呢,可是Giverny在Normandy,去那里可不近哦。"我摆出一幅很有自信的样子说:"根据Woody Allen的新电影≪子夜的巴黎≫,从巴黎开车去Giverny才30分钟呢。""噢No,No。没有这么近吧,美国人拍法国电影可信度不高。"基一边说一边摇头,他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幅法国人对美国轻视的神情。不过他马上又笑道:"那么我们明天就去Giverny,看看美国导演有没有误导他的观众。"

巴黎的天气向来无法预测,一天三变是常事,所以在巴黎穿衣服一定要有"层次",早上需要穿茄克衫,中午可以穿吊带衫,晚上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或许还要加一条围巾呢。出门带伞也是聪明的决定,因为不要以为一早蓝天白云就是个好天,吃过午饭后,天气可以从"多云转阴"一下变到"有时有雨"。所以在巴黎的那些天,我从来不查天气预报,只要衣服穿得有"层次",包里不忘塞上一把折叠伞,在巴黎我就有了无限的"安全感"。

星期一一早,旅馆的窗外乌云密布,外面正在下雨。选择这样的天去郊游,应该挺让人扫兴的,但我并没有被老天爷给我们的这副阴沉沉的脸色吓着,因为我相信巴黎的天气会变的,说不定一会就会出太阳了呢。

基准时开车来接我们,上了车,我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9点45分。我在心里默默记下时间,准备看看从巴黎去Giverny究竟有多远。

巴黎同世界上所有的大城市一样,一过早晨9点到处是忙忙碌碌的行人和车辆。基开着车在大街小巷穿行,一会我们来到了凯旋门。凯旋门前是有名的有8个出口的圆形街心,车辆非常拥挤,毫无次序,车辆随着圆形街道走,如果不熟悉出口,我想转几圈也许都搞不清方向。巴黎人开车挺"野"的,大大小小的车辆,七扭八拐地在我们前面抢道而行,我紧握保险带,两眼盯着四面八方的车辆,心想,在这里不撞车真是奇迹。

也不知道基是怎么冲出车堆的,一转眼我们已出了城上了高架。现在的时间是人们进城工作,所以出城的路上车辆稀少。我深深地吐出刚才紧张时屏住的呼吸,开始向路的两边张望起来。


巴黎的郊外到处是小树林和绿色的田野,我不知道现在的季节地里种的是蔬菜还是庄稼,它们到处是绿油油的。阴沉沉的天把绿色的田野衬托得更加浓郁,这时雨已小多了。

基走的是A13方向朝Rouen的付费高架,大概走了有大半小时的路,高架路牌显示去Giverny需要在Vernon出去。基告诉我们Vernon是个古镇,有很多历史,如果时间允许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可以到那里小小逗留。

随着路标,车子从Vernon的城外跨过一座桥,基指着桥下的河告诉我们它和巴黎的塞纳河是同一条河,我问那么塞纳河是否一直流向Normandy同大西洋连在一起呢? 基点头道:"是,它是法国最长的河。"
在Vernon过了塞纳河后,接下去的路都是乡间小路,路边偶然出现几舍农庄,来往车辆很少,一路上指引Giverny的路标从来没有消逝过,看来当地人对慕名"朝拜"莫奈家的游客非常友好,从巴黎出发一直到Giverny我们没有打开过地图。

Giverny是一个人口不到500人的小村庄,一进村,迎面是一个很大的停车场,虽然一路上我们没有看到任何旅游巴士,奇怪的是停车场里已满满当当地停了许多旅游车辆。在下车前我没有忘记看手表,表上的时间是10:55。我心算了一下,从巴黎出发到Giverny我们花了一小时10分。所以Woody电影里对Giverny距离的描述是有些夸张,但我感到他才少算了半小时,应该还不算太过分,我相信Woody在来Giverny的路上一定是同朋友聊天聊得挺过瘾的,所以他对路程有了缩短的错感,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没有走凯旋门前那条路,所以避免了那里塞车耗费的时间。

莫奈家以有一个大花园和荷花池出名,他1883年搬来此地,在这里一住就是40多年,一直到他去世都没有离开过,可想而知,他对Giverny有多么地喜欢。莫奈是法国印象派创始人之一,他是运用自然的光线来表达人物和大地美的大师,他最有名的作品几乎都出于他家的花园和荷花池。


当我们一走进他家的大门,雨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我们的眼前除了一个有一个足球场那么
大的花园,还有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房子的建筑很朴素简单,它横向排开,上下两层各有六七扇窗,底楼的中央是正门,它只有一个开面,很含蓄的样子。房子的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墙虎,它们盖满了墙面所以无法辨别墙的涂料颜色。房子的门窗漆着令我吃惊的又鲜又亮的绿色,因为这种绿色不象是讲究用自然光印象派喜欢的那种,它倒有点象"野兽派"特别钟爱的夸张色调。房子的每一扇窗都对着花园,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可以把花园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我可以想像莫奈一手拿着烟斗,一手插腰,站在窗前眺望花园的样子,他一边欣赏着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一边琢磨着在不同时光下花园里色彩的变化。如果遇上好天气,我想他一定会在花园里架起画架对着它们写生创作。

今年的气候有点全球性混乱,该冷的地方不冷,不该冷的地方高温持续,连连创历史记录。都已是六月底了,Giverny 还是阴雨绵绵,穿着毛衣都不嫌热。莫奈花园里的花远没有我前两次在五月里看到的那么茂密和鲜艳,这一定是受气候的影响。但走近花园对花木仔细观赏,还是可以发现许多在健康地开放。莫奈的花园不是那种排列整齐的法国式花园,它更象英国乡村式花园,有着随心所欲,自由随意的风格。这里的植物花色品种真的不少,听说莫奈爱种花,他把卖画赚来的钱都花在他的花园里,他最多的时候曾雇用过7名花匠呢。

"姐姐,快来看,这里有大蒜花。"妹妹在不远处向我挥手道。我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一堆草本植物里有一二株枝干高高的植物,它们的顶端长着一个象乒乓球大小的蓝紫色花球,凑近再看,花球长得非常精致,一个花球上原来是有成百上千的小花组成的。没想到闻起来臭臭的大蒜它们的花竟然是这样地别致美丽。

"姐姐,快来看,这里有肥皂花!"妹妹在不远处又向我挥手道,妹妹是个万事都愿同我分享的人,她的新发现一般都很有趣。我赶紧向她走去,果然那里有很多粉色、红色的肥皂花。肥皂花是一种单瓣的花,花瓣薄薄如纸,花瓣表面的皱褶象皱纸,花心成十字形,上面有厚厚的黄色粉末,这种花即使是真花,看起来都很象假的纸花,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叫它们肥皂花,是它们的叶子可以用来做肥皂呢?还是花瓣有肥皂工效?我没有试过,也没有做进一步的研究,只觉得肥皂花很美,它的名字也容易记。


在莫奈花园的一角有一个通道,走过通道那一边是他的荷花池,荷花池是莫奈花了近四十年的心血设计建造,并且他还在池塘里培育了各种各样的睡莲。莫奈的后半生可以说都在画这个荷花池,他画池塘里的睡莲,池塘上的桥还有池塘边的垂柳。他画晨曦荷塘里含苞欲放的莲花,他画黄昏下金光闪闪的水波。我最喜欢的是莫奈的一幅画,画的是荷塘水面上蓝天白云的倒影,他不愧是对户外光和色彩运用的大师,荷塘里池水的宁静衬托着天空里浮动的白云,水里的沉默的睡莲仿佛在听水面上被风吹拂的杨柳"沙沙"地细语,有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走进这个熟悉的荷塘,想到这里的一草一木曾是莫奈大师画笔下的"模特儿",我的心不平静起来,感到能有机会再一次进入莫奈的画中,不由从心中泛起一股幸福的激动。那天游客不算多,大家稀稀疏疏地分散在荷塘四周的竹林里,柳树似乎比我前两次看到得更加茂密,一座小木桥横跨在池塘上,桥也被漆成同房子门窗一样的绿色,这绿色在垂柳丛中,在荷花池上很有东方味。走在荷塘边弯弯曲曲的竹林小路上,看着荷塘里一片一片的荷花叶子,一阵微风掠过,垂柳扭着它们的细腰,妩媚地在荷塘水面上舞蹈着,我仿佛忘了自己是在巴黎郊外的Giverny,而象是漫步在苏州或者杭州的一个私家花园里,我突然悟出,原来莫奈不仅是法国印象画派大师,他还有很严重的"Yellow Fever"情节(指西方人酷爱东方文化的那类人)呢。

那天一直到我们离开莫奈的家太阳始终也没有露脸,但莫奈的花园和荷塘却毫无逊色,它的美并不受天气的影响,它的美早已被莫奈画透了。只有身临莫奈的花园和荷塘后才会从站在莫奈的画前看他的画到进入他的画的精神里去,才会真正懂得在神游于莫奈的光和色彩中的享受,而这种享受在三访他家后将使我享用一辈子。

从巴黎回国后,我即给A君去了Email,我对他说:"Giverny距离巴黎35英里,如果Woody不在巴黎人上下班时间出城,或不走凯旋门前那条路,他可以在半小时里赶到莫奈的家。如果你想去那里,我愿为你做免费导游,但请你留出一天的时间,因为莫奈的花园和荷塘会让你止步、会让你流连忘返。同时,那里的一切会让你从此爱上莫奈画里的所有。"






Monday, July 25, 2011

Niki 和 Jean

Niki Jean


在去巴塞尔之前我还真的不知道Niki de Saint PhalleJean Tingeuly 是一对呢。这倒不是他们的关系鲜为人知,而是因为我对摩登Pop艺术的孤陋寡闻。在艺术史上很少有并肩齐进的夫妻,一般他们的关系都是红花配绿叶,或者夫唱妇随,在我贫瘠的知识里,我仅知道在现代家具设计界里有一对事业、爱情同时成功的 CharlesRay Eamas夫妇。


今年六月里的一天,我和妹妹坐欧洲特快火车从巴黎到瑞士的巴塞尔(Basel)参加第42界现代艺术节。在火车上妹妹拿出一张纸,上面列了一长串我们在巴塞尔的四天里将要参观的艺术博物馆和画廊,她把纸递给我,对我说:"姐姐,你把这些博物馆和画廊的地址在你的iphone地图上都标出来,特别是前四个,它们有世界顶级的收藏,我们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我接过纸一看,那前四个博物馆是:Vitra Design MuseumBeyeler FoundationKunsthalle Basel Tingeuly Museum 我听说过Vitra是有名的设计博物馆,在那里可以看到诸如PantonEamas这样大师级的椅子设计,同时还可以观赏到世界现代建筑大师Frank Gehry设计的Vitra 博物馆大楼,那是他在欧洲的处女作。对Beyeler FoundationKunsthalle Basel我不了解,但在巴黎时我已听妹妹给我介绍过,在那里可以看到我崇拜已久的瑞士雕塑家Albert Giacometti的作品。那么Tingeuly Museum是什么样的博物馆呢?我问妹妹。没想到对现代艺术史相当清楚的妹妹竟然也搞不清它的底细,可她蛮有把握地回答:"反正,Tingeuly是小马告诉我一定要去的地方,没错的。"


小马是妹妹新交的男朋友,一个对现代设计和艺术狂恋者,在我的经验里,只要是妹妹的男朋友的建议那么这个建议就有可能成为一道"圣旨",看来我们此次的行程再忙,也不管Tingeuly Museum展的是何许人的作品,在巴塞尔期间去Tingeuly Museum是一定的事了。


巴黎到巴塞尔只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巴塞尔这个城市虽然不大,但它同法国和德国接壤,这里的官方语言是德语,但普通的巴塞尔人一般都还会讲法语和意大利语。难怪网球明星费德勒(Roger Federer

有这么多的粉丝呢,他不仅球技高超,而且他可以对着不同国家的球迷讲他们的语言,因为他是巴塞尔人。


巴塞尔现代艺术节是一年一次的现代艺术博览会,记得四年前我同妹妹在威尼斯参观现代艺术双年展时,妹妹告诉我,双年展仅是一个现代艺术的"群众活动",真正对现代艺术内行的和搞收藏的人一定会去看每年一次的巴塞尔艺术节。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巴塞尔现代艺术节,不

知为什么,我当时就对它肃然起敬,也许是因为我对"神秘"的现代艺术的"崇拜"吧。


在巴塞尔的四天我们忙极了,除了在艺术节上看了400多家画廊展

出的五花八门现代艺术,我们还按计划去了Vitra DesignBeyeler FoundationKunsthella Basel。安排Tingeuly Museum 的那天是我们在巴塞尔的最后半天,在几天里的极度浓缩性现代艺术的观摩活动中,

我感到一种强烈的审美疲倦,我的视觉几乎到了麻木的地步,再精彩的艺术似乎都无法感动我了,那时我一心只希望妹妹与我有同感,这样我可以向她提出打消去Tingeuly Museum的念头,可是我的"祷告"没有成功,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跟在妹妹的身后向最后一个博览馆走去。


从我的iphone地图上看,Tingeuly Museum就在莱茵河畔(River Rhine),它离艺术节展览馆不远,可是我们走得相当辛苦,几条马路走下来还不见它的踪影。但是我始终不敢向妹妹抱怨,因为我知道她有不轻易放弃念头的

脾气,所以我低着头一心朝前走,过了不久妹妹指着前方的一个铁锈红房子向我叫道:"姐姐,快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脚步顿时轻快起来,我们加紧步伐来到这座大楼前。只见这是一座红砖房子,没有形状,正门边是一座没有窗的斜墙,斜墙的一角是一个红砖砌起来如烟囱般桶状建筑物,桶上也没有窗。"啊呀,多奇怪的地方!"我心想。尽管我们已看了四天稀奇古怪的现代艺术,照理对现代艺术应该达到见怪不怪的境界了,可是我还是一个象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依旧不由自主地对着这座无法理解的现代建筑感叹。


怀着万般好奇心我们走进大楼,里面顿时传来震耳的"罄罄,哐哐"金属撞击声,在我们的面前是一台巨大的机器,只见机器上面有大大小小无数个铁轮子,它们一起转动着,轮子上绑着皮链子,它们在转动时带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铁玩意,相互碰撞发出象炼钢厂车间里的噪音。"糟糕,我们这不是走进了工业展览馆了吗?"我心里恐怖地想着。


我转身去找妹妹,没想到她脸上挂着兴奋的微笑朝我走来。她一边把我拉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一边对我说:"太棒了,你知道这是谁的博物馆吗?"

"谁?"

"他是Jean Tingeuly。"

"他是谁?"

"还记得我们昨天在巴塞尔音乐厅前的水池看到的那些雕塑

吗?"

"噢,那些废铜烂铁做的会动的机器雕塑吗?"

"是,这里就是这位雕塑家的博物馆。"

"但是,他究竟是谁呀?他有名吗?"

"他当然有名。你还记得在巴黎蓬皮杜广场前的水池里,同Niki de Saint Phalle的雕塑放在一起的那些动来动去的机器吗?"

"当然记得。"

"那些机器就是Jean Tingeuly做的,他是NikiHusband。"

听到这里我的眼睛终于一亮,我说:"真的,他们是夫妻!你怎么不早说,看来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Niki de Saint Phalle是一位出色的法国女雕塑家,她以创造了一群

肥肥大大,动作豪放,穿着色彩鲜艳游泳衣的女人雕塑而出名,

给她的这些胖女人雕塑作品统统起名为Nana"。在世界的许多国家的博物馆或公园或广场上,我们常可以看到这些体格粗壮,个性奔放,似乎“疯疯癫癫”的Nana们。


记得2003那年春天,我心血来潮到巴黎学习法语,学习期间妹妹来巴黎找我。一天我们来到蓬皮杜艺术馆参观当代设计大师Phillip Stark 的展览,在艺术馆前我们看到一个象游泳池一样大的水池,水池里可热闹了,里面有许多一边转动一边喷水的雕塑,这些雕塑色彩鲜艳,造型夸张,印象最深的是一只大红嘴唇,嘴里一边喷水一边转动,还有一个又肥又大的鱼美人,她有一对巨大的乳房,一个乳房喷着水,一个乳房上画着一颗彩色的心,她没有通常鱼美人的娇揉,她是那么地自然和直率。妹妹告诉我,这些都是刚过世的女雕塑家Niki de Saint Phalle 的作品,她还告诉我,Niki是她很崇拜的艺术家。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Niki de Saint Phalle 的艺术,我即刻喜欢上她的作品,我被她带有童真的性感而感化,但我不记得妹妹那时有向我提到那些会动的部分是Jean Tingeuly做的, 也没有向我介绍这是夫妻搭档作品。


想到这些,我的疲倦一下被抛到九霄云外了,我打起精神开始参观起Jean Tingeuly的作品来。


Tingeuly的艺术被称为Kinetic Art (会动的艺术),他几乎把生活中所有的废物都放进他那些机器作品里,如铁锅,铁铲,铁锤,铁勺,旧玩具,废自行车轮子,电吹风机,破钟,破表,旧钢琴等等,他把这些无用的废铜烂铁做成会动的机器,然而可笑之处是,这些功能完善的机器唯一的功能是无功能。我想这就是Tingeuly想要表达的DaDa主义,或者是象美国Andy Warhol那类带有讽刺的Pop艺术吧。


我对Dada主义也好,对Pop Art也好没有什么兴趣,诚实地说,我对它们的理解十分有限,但我对NikiJean这对艺术情侣的关系却很感兴趣,在展览厅里只要有介绍他们生活的照片或书信我就停下脚步仔细阅读,我发现,他们不仅在艺术上而且在爱情上是罕见的完美的令人羡慕的一对。


同为雕塑家,

他们的作品一个动,一个静,一个以铁器为主,一个以塑料和瓷砖为主,一个几乎是黑色或铁锈的,一个是用鲜艳近乎童话色,一个无主题,一个却充满了激情万般的故事情节,也许是这样巨大的反差让他们相互吸引。在爱情上他们是那么热恋,融洽,从一封Niki写给Jean的便条上,我被它感动。


这张便条是Niki一边画卡通一边写的,便条开场白是"昨晚我整夜打电话找你。"

接着她画了一部电话机,写道:"没有人接。"

画了一辆救护车,写道:"你出事了?"

又画一部收音机,写道:"你把收音机开太响了?没听见电话铃吗?"

又画两个人在床上,写道:"你在她的床上吗?"

画了一个大"?"号,写道:"我该怎么办?"

接着画一颗心,心上写着:"孤独地爱着,怕距离,怕折磨,怕你出事,伤心地爱着。"

画一片地图,上面写着:"你飞去印度了吗?"

又画一人,其胸上插一把刀,写道:"你被疯人谋害了吗?"

画一个针筒,写道:"你的脑子被药毒了吗?"

又画一野兽,写道:"你被魔鬼带走了吗?"

最后她在便条右下角落写道:"你是我的,快回来,否则我要杀了你这个坏家伙!"


我对着这张卡通便条反复读了几遍,虽然它粗看起来象普通情人间的"疯话",但仔细想来,它却表达了NikiJean的情感是那么地单纯,它充满了天真的气息和丰富的想像力,无怪乎她的作品是那么地纯真,它们是她个性的表达。


从展览中我还学习到,NikiJean在蓬皮杜艺术馆前的作品是为俄国作曲家Igor Stravinsky的音乐"春天的祭礼(The rite of Spring)"而创作的。那个作品叫"Stravinsky Fountain"。

这时我问我自己:"那天我们Stravinsky Fountain 边上有没有听到Stravinsky的音乐呢?"我静心聆听,心里一片宁静。这时一阵"罄罄,哐哐"铁器撞击声突然闯进我的耳朵, 我的回忆被打断了。


有人说过这样一段话:"如果在你的生活中有什么地方令你想再回去看看,

因为那里有曾留给你很深刻印象的东西,那你就要回去。"


Tingeuly Museum的最后一刻,我只想再回到巴黎的Stravinsky Fountain我想去看看Niki是怎么"杀"了Jean这个坏家伙的,我想去听一听水池边有没有播放Stravinsky的春天的祭礼。


Monday, July 11, 2011

Paris 06/2011 皇帝的新衣


皇帝的新衣

你听过安徒生的皇帝的新衣 它是一个童话故事

故事说的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生活靡烂奢侈的皇帝他不关心国家和百姓的疾苦每天最大的兴趣是穿新衣服。为了做新衣服他挥金如土臭名昭著。

一天两个骗子扮成裁缝来到皇帝的面前他们对皇帝说如果皇帝给他们足够的金子和银子他们可以为皇帝织出最美的布做一件最华丽的衣服他们还对皇帝这件衣服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功能凡是愚蠢的和对工作不称职的人都将看不见这件衣服。

皇帝听了竟然答应了骗子们的要求他给了他们许多金子和银子请他们赶快为他做这件美丽又别致的新衣。

几天过去了皇帝派他手下最忠的一名大臣去察看新衣服制作的情况当大臣来到做新衣服的作坊他倒抽一口冷气。他完全看不见那件新衣服他心里暗暗地想我难道是愚蠢和不称职的人吗

那两位骗子一见大臣来了他们故弄玄虚地问大臣君不见这是一件多美丽的衣服吗?"大臣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他敷衍道:"我看到了真是一件罕见的美丽衣服。

大臣向皇帝汇报了他的所见皇帝兴奋无比决定马上去试新衣并且他要穿着新衣上街游行这样他可以在大众面炫耀他的新衣服。

穿新衣游行的那天到了皇帝来到作坊他象他的大臣一样大吃一惊因为无论那两位骗子怎么向他描述这件奇妙的新衣他也无法看见它。皇帝在内心里恐地想:"难道我是一个愚蠢和不称职的皇帝吗当然不是我绝对不是。于是他振作精神不仅同骗子们一起赞美这件衣服他还同意脱了所有的衣服穿着这件新衣上街游行去。

全国的百姓闻讯而来大家拥向街头来看皇帝的这件美丽又特别的新衣但是大家都吓坏了他们除了见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皇帝却不见新衣可是没有一个敢说出真情来因为每个人都怕被视为是愚蠢和不称职的人。这时人群里有一个小孩子突然大叫道:"皇帝没有穿衣服他光着身子呢!"众人听了哗然。

记得我小时候听了这个童话后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么明显的谎言从皇帝到百姓没有人去戳穿它哪为什么这么荒唐的骗局竟然可以得逞哪 对童话故事我们听过算过往往一笑了至不太过于追究其中的道理但没有想到几十年过后在法国巴黎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竟然悟出了这个童话故事里的真谛来因为我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做了一回人云亦云看皇帝穿新衣的人。

今年六月里的一天我同妹妹约定在法国巴黎碰头在那里我们打算参观几家画廊拜访几位好朋友然后我们将坐欧洲特快去瑞士参加第42届巴塞尔现代艺术节。

到巴黎的那天是个星期天的早上一下飞机我就接到好朋友基的短信:"我已在迎宾处等侯了不见不散。基是巴黎人自我们几年前结伴去西藏旅行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巴黎重逢呢这样的机会真的难得我们大家都期待着见面。


一出海关就见到了基没想到妹妹的班机也准时着落她顺利地找到了我们于是我们三个笑地坐进基的车

星期天清晨的巴黎街头上没有几个行人初夏的晨曦在故老的石头路上洒下柔和的光塞纳河上的桥还在昨晚的梦里到处都是静静的只有我们这些远方来的人心里揣着一颗激动的心。

基驾着车穿过巴黎的大街小巷不一会他就把我们带到了我们下榻的宾馆。放下行李我的手机里又传来一条新的短信他是克罗得打来的

短信说:"到巴黎了吗快来我家喝一杯明天我将回纽约。

克罗得是我和妹妹新结识的一位朋友70多岁充满活力他说话快走路快脑子动起来更快他虽然是法国人但久居纽约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国通。我一见克罗得就喜欢这位精力充沛的新朋友因为他见多识广上到法国艺术和红酒下到纽约餐馆和精品店他是样样精通同他聊天我保证没人会感到无聊。

难得能在巴黎见到克罗得我们可不能错过同他见面的机会于是我和妹妹不顾旅途的辛苦拖上基直奔克罗得的家。

克罗得的家在巴黎的7对基这个小资摄影家来说那是属于清高死气沉沉上只角",当车子一过雄伟的亚历山大三世大桥我们在塞纳河畔的一个寂静的小街上找到了克罗得的地址那条街果然如基所料除了清一色大理石房子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色调。

按了大楼的门铃走进底层大厅迎面是一辆被擦得铮亮的金色古董电梯打开电梯刚想迈进只见电梯里贴着一个牌子基读了上面的法文对我们说:"这电梯最多只能载二个人你们俩坐我走楼梯吧。

巴黎的住房都很小电梯就更小了我早就有体验所以对这一发现我并不

吃惊因为我以前曾住过一个宾馆那里的电梯小到载了行李人就得爬楼梯了。所以我每次来巴黎都带型的行李箱这样就可以让人和行李都一起挤进电梯里

克罗得的家在五楼电梯一到克罗得已迎在门口让我吃惊的是爬楼梯的基也到了我问:"你怎么这么快?"他气也不喘地答道:"在巴黎每个人爬楼梯的速度都可以快过老电梯。

我们在克罗得的客厅刚坐定他就端出一大盘奶酪招待我们他还为我们每人倒上一杯法国白葡萄酒。我从来没有大白天空口喝酒的习惯但想到我们现在不仅要客随主便同时还要入乡随俗于是我和妹妹爽快地举杯与克罗得和基畅饮起来。

一巡酒下肚克罗得不出所料口落悬河地为我们介绍起巴黎来聊着聊着他突然眼睛一亮问我们:"你们知道Anish kapoor?"基和妹妹对着他猛点头异口同声地答道:"当然当然。这下克罗得来劲了他把原先陷在沙发里的身子向上一提又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Grand Palaid 正在展览Anish kapoor的一个作品这个作品棒极了许多人去看好几趟呢听说不同时辰去效果都不同呢。还剩没几天展览就要结束了你们抓紧时间一定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哦。接着他们三个七嘴八舌地谈论起Anish Kapoor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Anish Kapoor 这个名字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但我知道Grand Palaid可是巴黎一大有名的展览馆一般艺术家是不可能在那里办展览的。许多年前我在那里看过世界上最大最完整的Chagall作品回顾展我还记得我曾在那里看过一个非常特别的展示PicassoMattis如何相互竞争、影响的画展由此可见Grand Palaid能展的艺术家都不是普通之辈

从克罗得兴奋的表情到基和妹妹不断点头的应和从他们对他的艺术作品的大肆赞赏中我了解到此人是一个印度出生的英国雕塑家他的作品非同小可它们已是当今世界顶级的名作。妹妹是画家基和克罗得是艺术行家我只是一个艺术仰慕者在他们面前我多少有些对艺术的愚昧感于是我忍住内心的好奇不想当众暴露自己对艺术的短见心想到了Grand Palaid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位什么样的艺术大师了我为有如此大开眼界的机会而激动看来来巴黎学艺术真的没错。

告别克罗得的时侯才过了中午基和妹妹想立即去Grand PalaidAnish Kapoor的展览看着他们迫切的心情我对能一下飞机就可以见到大师级的艺术展览也感动幸运有一睹为快的感觉于是我同意现在就去Grand Palaid

Grand Palaid在亚历山大三世桥的另一头它离香榭里大街不远当我们赶到那时售票处有三四十人在排队。我们快步站到队伍的最后这时基对我和妹妹说今天很幸运人不多他告诉我们自从展览开始他已来过几次但每次都因为队太长而失望而归。基的话显然加强了我对这位未知艺术家的崇敬。

售票的队真的不算长不到半小时我们就排到了售票处。参观的门票不便宜15欧元一张但似乎没有人在乎。买了票, 我们兴冲冲地向Grand Palaid 里走结果被一扇黑漆漆的大门挡住我想难道Anish kapoor 的这个作品还有其它神秘的布展吗

因为现代艺术常常在展览厅里搞一些别出心裁的玩意所以这次也许也不例外吧

黑漆漆的大门是塑料做的一进门我们的眼前一片暗暗的红色原来我们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封闭的空间里面除了参观者什么也没有仔细察看我们正站在一个红色橡皮球里。随着黑压压的人群我们不知不觉来到了红色橡皮球的外面我以为这是展览的一个序幕于是我问基看作品再往哪里走他向红色橡皮球一指对我说:"这就是展览作品呀没有了。

!"我惊讶地叫道把嘴巴张得大大的我抬头对着眼前这只有三层楼高的橡皮球看了又看我努力想从橡皮球上看出一些特别的东西来可是橡皮球除了里面的大红色变成暗紫红色外没有异样光溜溜的橡皮质感有些被充足了气的样子我的目光向它呆滞许久心想难道这就是举世惊叹的最新艺术巨作吗现代艺术真的这么难理解吗难道我对现代艺术的欣赏力真的这么差吗?

妹妹和基拿着相机这里照照那里照照一副沉浸在无比快乐的样子我走近他们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作品怎样?"妹妹一仰脸笑着对我说:"Amazing 太妙了)",基在一旁也念念有词道:"Tres Bientrestres bien !(太棒了!太太棒了!)"

妹妹转身问我:"你喜欢吗?"我突然脸一红脑子一热:"太喜欢了太喜欢了!"

就在此时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正在看皇帝穿着新衣游行的人我仿佛听到自己随着人群对着皇帝的新衣齐声高呼着:"太美了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