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December 14, 2009

California Girl




从小就听老人说:“一白遮百丑”。讲的是,人在长相上,只要皮肤白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因此,特别对女孩子来讲,为了美首先就要有洁白的皮肤。

我一直牢记这句老人的名言,从小就很少晒太阳,夏天出门绝不忘打阳伞,冬天遇到寒风就马上带上口罩,生怕脸被吹粗糙了。那时在学校里,有些女生尽管五官长得不差,但只要皮肤黑那她们绝不能被归在美女档,做不了“班花”或“校花”,充其量她们也只能被冠予“黑里俏”,“黑牡丹”或“黑玫瑰”之类,那多可惜啊,可想而知,有一张白净的脸有多么的重要。

二十多年前,我留学去了澳大利亚。一到那里我最不习惯的是那里的大太阳。澳洲的阳光可强烈了,照在身上火辣辣的,而且一年四季到处都是大太阳,似乎没有阴天的日子。 从来不晒太阳的我,被吓得到处躲藏,为了不被晒黑皮肤,不管天气多热,我基本上都保持穿长袖。

澳洲人不流行打太阳伞,没遮没盖地在大太阳底下走,同时澳洲人还酷爱阳光, 一到节假日就脱得光光的躺在沙滩上晒,一天下来个个都晒得红通通的象只煮熟的龙虾。

我看着他们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晒太阳真的那么享受吗?难道他们不怕被晒黑变丑吗?就这样我带着没人可以给我答案的疑问在澳洲生活着。后来我进了一所美容学院,开始接触到许多当地的澳洲姑娘,在同她们的交往中,我渐渐地明白了,原来西方人有着同我们东方人完全南辕北辙的审美观。在他们的眼里,拥有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皮肤和健壮的体魄是一种令人羡慕的美。东方人想白,西方人想黑,也许这正应验了,在这世上,什么东西你没有,你就最想拥有它的真理。

后来我搬来美国加州住,没想到加州的太阳同澳洲的差不多烈,一年四季也是少有阴雨天。因为有了在澳洲积累的西方生活的经验,我对许多“老外”的事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他们对晒太阳的热忱比起澳洲来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有名的“Beach Boys”乐队的那首家喻户晓的“California Girls”歌,赞美的就是拥有Sunshine 和Tan 的加州姑娘,“I wish they all could be California Girls”成了做一名晒得黑黝黝的加州姑娘的骄傲。

既然决定要住加州,就要想办法做一名加州姑娘,这不仅在思想和生活方式要象加州姑娘那样,首先就要入乡随俗学会热爱阳光。于是,我开始象这里的人一样,衣服越穿越少,尽量让胳膊和腿晒黑一点,但是我还是不舍得让自己的脸晒黑,尽管习惯了穿着短袖短裤在大太阳下走,可我还是坚持戴有宽帽檐的太阳帽。

我开始真正象加州姑娘那样 “大晒”“特晒”太阳是我学网球以后。

以前,我向来都认为体育运动是属于那些要减肥的人的事。尤其是西方人,他们的基因里似乎有很多“肥”的DNA,不管在澳洲还是在加州,似乎所有的“老外”都热中体育运动,去Gym (运动俱乐部)是生活的一部分,周末“全副武装”在大街上跑步,骑自行车的人更是比比皆是。每当我开车看到这些在烈日下大汗淋漓运动的人,就暗自庆幸,我有天生不肥的身材,可以不必受这个罪。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爱好打网球的朋友,朋友“拖”我下水去学网球,她不仅热情地向我分享打网球的乐趣,还向我推荐了一位网球教练。

记得我第一次去上网球课,我对教练说我不喜欢在大太阳下暴晒,请他帮我安排我的课在一大清早或是夕阳下山后。我的教练似乎很理解我,不仅把我的课都排在清晨,而且尽可能地让我站在背着太阳的那半场地上练。

练着练着,我对打网球的兴趣越来越大,为了更快地提高球技,我要求教练给我加课,他对我说他早上和晚上的课都排满了,除非我愿意白天来打。当我爽快地答应拿白天的课时,教练笑眯眯地提醒我,白天的球场上有很大太阳哦。我这才吃惊地意识到,不知从哪天起我已成了不怕太阳的加州人了。

从此,我几乎每天都去网球场练球,皮肤越晒越黑,身上的肌肉越练越结实,在加州的朋友见了我就夸我,皮肤越来越Tan,身材越来越健美了。

每当我听到这样的夸奖,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不仅不在乎在大太阳下打球,而且在餐馆或咖啡馆就餐时,只要有户外的座位,只要是有太阳的天,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快乐地坐在太阳下。有一位朋友告诉我,太阳照在身上,会让人体产生一种酶,这种酶给人的精神带来放松和愉快的感觉,是同吸大麻有着同样的功效,因此晒太阳也会让人上瘾的。哦,原来是这样,我心想。那么加州的太阳也许是世界上最赋有这种功效的,我一定是彻彻地地地染上了晒太阳的瘾了。难怪自从我学网球以来,我的情绪很少有低落的时候,心情天天愉快不说,我还很少感冒生病。

正当我得意洋洋地沐浴着加州的阳光,沾沾自喜自己美满生活的时候,我完全忘记了小时候听到的那句“一白遮百丑”的老人言,直到今年在上海见到二三十年未见的老同学,才吃惊地发现自己已到了“丑”的边缘了。

初冬的上海已是寒风凌厉,尤其是今年,大家都说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但我并不觉得冷,我的心一到上海时就热呼呼的,因为我这次在上海将会见到许多几十年未见面的老同学。

早在年初,我就在www.chinaren.com挂上“寻找同学启事”。没想到它竟然帮我找到了许多失散30年或20多年的同学,大家网上联系好在上海见。人生有几个20年和30年啊,学校一别,他们都是怎样生活的?他们有什么样的变化?盼望见面的兴奋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同时我的心情很紧张的原因是,不知大家的外表是否会变得认不出来呢?尤其是想知道同学对自己变化的评论。

大大小小的聚会,在轰轰烈烈的笑声中结束了,我为能在同昔日的同窗再聚首而激动,沉睡了多年的往事,又一件件地浮现在眼前。正象唐朝诗人贺知章的诗写的那样: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我的乡音依旧,我的心还是那样,我们的友谊更是浓郁如故,可是我的外表的变化却引来了同学们的关注。

当第一位同学对我说,你的脸色不佳,国外的生活看来太辛苦了吧。我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应答,心想,难道我变得那么憔悴可怕吗?接着另一位同学对我说,我不记得你以前有这么黑?你原来是这么黑吗?我被这如此直接的问话窘住了,我含糊的答道,也许是加州太阳太大晒的吧。聚会回来,我又接到几个同学的email,信中除了表达见到我如何兴奋外,都流露了对我的脸色黑和气色变化的关心。我开始紧张不安起来,没想到,多年来对自己外表的自信会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回加州后,我开始花很多时间照镜子,除了肤色比以前黑了许多,我并没有感到自己变得太丑,那我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呢?

不知全球变暖的传说真是一派谎言,还是地球更有可能在走回ice age的路上, 反正加州今年入冬以来,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而且还阴雨不断,我有很多天没有上网球场了,手脚发痒。大前天,突然风向变换,把几天来盘踞在头顶上的乌云吹散了,多日不见的太阳终于露了出来。一位同俱乐部的网球朋友来电约我打球,我二话没说,放下电话,提起球拍冲去俱乐部。

太阳下,我挥起球拍,刷,刷地击着球,我浑身的细胞随着我在球场上的跑动顿时舒张开来,我的情绪也随着运动中的热血高涨着,我象被困在洞穴中突然见到蓝天那样,除了愉快的幸福感之外,没有其他的想法。不出一会,我已大汗淋淋了,脱了长裤,脱了长袖,太阳此时晒在我的全身,更是晒在了我的心上。看着自己浑身上下,黑黝黝SunTan的肌肤,我感到自己很美,我对自己的自信在此时似乎有增无减。

也许对于离开家乡20多年的我来讲,我应该面对自己的变化,这个变化就是,我不再是温室里娇嫩的上海小姐,我不再信“一白遮百丑”的真理,我的审美观和对生活追求的观念已离东方太远了,加州的阳光晒遍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也晒热了我爱户外生活的血,加州的阳光带给我健康的体魄,和乐观的情绪,潜移默化中,我恍然醒悟,不知不觉中自己已变成了梦寐以求的California Girl。

如果我有机会再见到我的老同学们,我希望不是在冬天,而是在可以穿短袖短衫,阳光明媚的夏日,也许那样他们会容易接受我这个阳光下的California Girl吧。

Monday, December 7, 2009

“我怀孕了”



“我怀孕了。”Z太太小声地在越洋电话的那一头告诉我。“哇,太好了,孩子什么时候生?”我一边亲切地恭喜她,一边心里大吃一惊。因为Z太太早已过了通常人生育的年龄,这个消息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

同Z太太相识有十多年了,记得那时她刚随男友搬来我们这里,我们是在一个朋友家的Party上认识的。我喜欢Z太太,因为她很会过日子,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她都用心去打理,从不厌烦,同时她也喜欢同我分享她所“猎取”的生活小经验。

有一次,我对Z太太抱怨我那位特爱烧菜的老公,他每次烧菜都把厨房搞的油烟味十足,令我烦恼不堪。Z太太听后,对我说,爱做饭难免会让厨房有味,平时购物时多留心买一些带有柠檬香味的蜡烛,每天晚上收拾完厨房,点上一二小时的蜡烛,厨房的菜味就会少多了。从此,我一发现厨房有菜味,就学着Z太太教的方法,点上一会儿蜡烛,果然我家的厨房很少有菜味,同时,每当我划燃火柴点起蜡烛的时候,我都会自然而然地想起Z太太。

Z太太对时装和手工艺术很有研究,发现什么好东西,她都毫不保留地传送给我,逛街见到什么好的款式的衣服,她会用手机拍下照,然后email给我,交流意见。有一次,Z太太从上海回来送我一串手工小挂件,我一看就爱上了,一条淡粉红色的丝线上编着一颗颗精灵透剔的玉石,可爱又高雅,她告诉我,那是她请人把一些上等玉石的边角料加工而成的。我欣赏她的品味,更欣赏她的智慧,就这样,久而久之我们成了“臭味相投”的好朋友。

Z太太同我一样兴趣广泛,在我记忆中她学过声乐,法文,舞蹈,高尔夫,近几年来又拜师学画,不仅写生一些风景和静物,而且还潜心临摹世界名画。她家里的布置全都用上自己的艺术造诣,角角落落都可以看到“Personal touch”的痕迹。

然而,Z太太对自己的生活和追求并不满意,她常对着我长吁短叹,说尽管她自己不断地在开拓兴趣,追求高雅的情趣,但所有的这一切她都学得没有热情,都是为学而学,永远达不到更高的境界。每当我听到这些,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但我也没有答案给她,我只有劝她不要放弃追求,热情会有的,如果找到了真正的爱和追求。

五年前,Z太太随先生“海归”了,尽管我们见面的机会比一前少了许多,但我们常在网上,国内和湾区不断找机会来往,我知道Z太太仍在不断地追求生活的新目标,我总在等待她给我带来什么新的生活的动向。

没想到,Z太太给我传来了如此大的消息,经过这么多年的寻求,她终于不顾高龄,做出了人生的新的选择,我是熟知Z太太的,我知道这个选择,将会给她带来毕生的满足,和永远的追求。

那天Z太太在电话里对我说“我怀孕了”,从她平静和自信的语气里,我第一次感受到她对事物表达的热情,当我再听了Z太太如何不怕艰辛保胎的过程后,我更被她的精神感动了,我恍然大悟,原来对母爱的追求才是Z太太的真爱啊。多年来Z太太在不断地探索对不同事物的爱好,她之所以无法得到满足的原因是,她所试图寻找的爱都不是她内心想拥有的,只有做母亲的爱是永恒的,那是一种需要极大勇气,和承担无限挑战的爱,看来Z太太原比我想象的来得坚强。

放下电话,我沉思许久,我为Z太太终于有了人生的新目标而高兴,做母亲是一个终生的责任,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将不断出现新的课题,那将是可以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习的课程。原来女人比男人还有另一个优势,那就是当你想要挑战自己的能力和花上毕生的经历去学一样东西的时候,还可以选择从怀孕开始。

想到这里,我兴奋的想给在太平洋那边的Z太太打电话,我想再次恭喜她,为她找到了她的终身追求而高兴,可惜那里已是深夜了,我只能给她发去Email,祝她就此心想事成,美满一生。

Friday, November 13, 2009

Australia09-吃在悉尼











吃在旅游中是个重头戏,无论去哪里,风景多美,天气多好,如果吃得难忘,那就更加锦上添花了。我们这次的悉尼之行就是这样。

尽管我生在上海长在上海,在悉尼才住了四五年,可是在这两个城市间,我对悉尼更熟悉更有感情。从小在上海生活,衣食住行向来都是由爸妈给安排的,直到我出国,我也没有去菜市场买过菜,更没有租过房子付过水电费。

记得第一次到悉尼,下了飞机我就投入了完完全全的独立自主的生活中。找房子、找工作、买菜全靠自己,不仅在短短的时间里,把自己的生活和学习全搞定,同时因为每天在悉尼的大街小巷里奔波,到我离开悉尼的时候,我可以非常自豪地对人说,我是一本悉尼的“活地图”。

今年的初秋,当我同妹妹共游悉尼的那几天,我就象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我带着妹妹上上下下地坐地铁和巴士,走遍了悉尼的角角落落。尽管我是一本悉尼的“活地图”,但去哪里吃喝,我也需要更新思想。

以前在悉尼住的那会儿,因为是学生,生活简单,交了学费、房租就没有多少钱剩下来了,所以也很少有机会吃餐馆和泡咖啡馆,因此对悉尼吃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那里的水果又大又新鲜,那里海边小店里有卖香喷喷的“fish & Chips”。

几年前,我带光光去过一次悉尼。同光光一起旅游,活动安排一定要紧凑,因为他的假期短,连同来回路上的时间加在一起,每次都不超出一个星期。所以我为光光安排坐一种叫“Red Bus”和“Blue Bus”的悉尼观光巴士游,只要花上两天,悉尼所有的旅游点都可以去到。回来后,我问光光对悉尼印象最深的地方是什么,他说“Fish Market”。Fish Market是Red Bus停的一站,光光又对我说,如果下次我还叫他去悉尼,下了飞机直奔Fish Market就可以了。

其实,我在悉尼的时候并不常去Fish Market,尽管那里的海鲜又便宜又新鲜。但是,去那的交通不太方便,我那时没有车,乘巴士要倒好几辆,因此,那里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回忆。这次来到悉尼后,立即给光光发了一个报平安的E-Mail,在光光的回电中,他说,请到Fish Market替我多吃一点海鲜。

我把光光的E-mail读给妹妹听,她说,她也想去Fish Market吃海鲜。妹妹同光光都属馋嘴型人,尤其妹妹对姐夫吃的品味更是崇拜。我说,好,我们可以找时间去,但先去比较要紧的地方。

几天过去了,我们每天在悉尼的大街小巷跑,每次妹妹问我什么时候去Fish Market,我的回答总是,明天。

明天终于到了,那是我们要离开悉尼的前一天,不巧,妹妹伤风了。她喉咙疼,鼻塞,清鼻涕一大把,我见此状问她,你还想去Fish Market吃海鲜吗?没想到妹妹的回答是,当然要去,这几天就在盼着去那里呢。我想,好吃的人真的有吃的“精神”,愿意抱病去吃海鲜,可想而知她对海鲜的“爱”有多深了。

打了电话去巴士服务中心询问怎么去Fish Market,接线员说在George Street上搭巴士可以到,但是我们在车站足足等了20多分钟也没有见到去那里的巴士,于是还是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我对妹妹说,这下吃的海鲜价格要高了。

出租车穿过Darling Harbor 在一个高架桥下的大停车场把我们放下,如果你是第一次来也许会认为来错了地方,这里到处是简陋的象仓库一样的建筑,空旷的停车场,少说也能停上千辆车,今天不是周末,停车场上稀稀拉拉的没有几辆车,令这个地方更加不起眼。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好在我来过这里,一看就知道这里就是著名的Fish Market,我对妹妹肯定地说,到了,我们需要往前走,进了那幢大房子,里面就是卖鱼的地方了。

妹妹一边擦鼻涕,一边哑着喉咙对我说,我们真的到了吗?我说,是,没错。于是我们快步穿过停车场,一会儿一座方方正正的蓝色大房子就在我们眼前了。

进了房子,一股冷冷的海腥味扑鼻而来,请不要误会,这里的海醒味不是那种臭鱼烂虾味,而是令人有食欲的那种海味。此时人声嘈杂,卖鱼人的吆喝声和乒乒乓乓敲砸牡蛎声混在一起,好一派热闹景象。

一排排各种各样的牡蛎一溜排开,大大小小的龙虾安静地躺在碎冰上,被堆成小山一样的虾,又大又饱满,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鱼,一大筐一大筐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妹妹指着一排牡蛎,对卖鱼的人说,请替我来半打这个,半打那个,她完全不象一个感冒病人,食欲大振的样子。我们在鱼摊的边上找到一个座位,两个人拿起牡蛎“稀里哗啦”吃起来,不加任何佐料,完完全全品尝牡蛎的原汁原味。没有几分钟,几打牡蛎全都下肚了。

我们抹了抹嘴,向下一个鱼摊走去。这个鱼摊是卖生鱼片的。在日本住过八九年的妹妹,象所有的日本人一样,一见生鱼片就没命了。“奥一西待是”(日本语,意思是味道好极了。是我去日本旅游时学的唯一的日文)看着妹妹谗得流口水的样子,我突然脱口而出一句日文。妹妹笑道,“哈意,奥一西待是”。

还没有同我商量,妹妹拿出钱包,向卖鱼的买了一盒Tuna,一盒鲍鱼寿司。妹妹给卖鱼的一张50澳元,看她只拿回几个硬币,我对她说,这寿司挺贵的呀,妹妹说,这是顶级Tuna和鲍鱼,在日本吃这种是要花天价的。

捧着这两盒昂贵的寿司,我们举起筷子小心地品尝起来。果然,它们真的是非同一般的好吃。Tuna的肉嫩得没有一点筋筋拉拉,入口即化,口感好极了;鲍鱼片,又嫩又脆,有一点韧劲,但并不太明显,凉凉的,很象象鼻蚌,但比象拔蚌更鲜美。

我和妹妹都是属于“眼大肚子小”的那种人,没用半小时,我们就吃了牡蛎和寿司,面对大螃蟹和龙虾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因为我们以太快的速度吃了那么多的冷海鲜,现在胃里凉凉的有些不舒服起来。

我们从一家一家的鱼摊面前走过,没有再买吃的,一会儿我们来到了Fish Market的后门。走出后门,我们发现外面是另一种“吃”的情景。

Fish Market的后门是一个码头,许多打鱼的船停靠在这里,难怪这里的海鲜这么新鲜呢,原来海鲜是由渔船上直接送进来。在码头的边上,有一排太阳伞,伞下摆着许多供野炊的桌子。只见三五成群的人们围坐在一起,他们面前放着一大堆蟹啊,虾啊,悠哉悠哉地边看风景边吃着,好一派懂得生活的样子。

我和妹妹一见此景,后悔刚才吃的太快了, 还没有摸清情况,就把那么多好东西吃了下去。妹妹在一边建议道,刚才好象有一个鱼摊在卖中餐,要不要去那看看买一些热的东西来吃?我听了称好,吃些热的可以让胃舒服一点。

果然那个鱼摊有海鲜汤面卖,我们高兴极了,每人要了一大碗。端着汤面我们在码头边的伞下坐下,我们学着悉尼人,边吃边聊,热呼呼的汤面下了肚,我们的胃暖了,心情更爽了。妹妹对我说,她的伤风好像好多了。我说,真没想到,海鲜还有治疗感冒的功效呢.
除了Fish Market的那顿难忘的海鲜大餐,我们还发现悉尼的咖啡馆会做很好的latte和Cappuccino。悉尼人在咖啡上还有一些创意,咖啡加牛奶,法国人叫它Coffee au Lait,而悉尼人称它为Flat White,非常形象。由此类推,大杯的Dropping 咖啡他们不象“老美”简单的叫它Black,而称之为Long Black。

在悉尼的那几天了,我们“泡”了不少咖啡馆,不管我们走进那家咖啡馆,他们端出来的Lattie或Cupertino都那么美,厚厚的Creama上都非常艺术地不是拉出一片叶子就是一颗可爱的心,让喝咖啡这种优雅的事更添几分“小资”的情调。看来悉尼人真的是从他们罪犯祖先那里彻底地脱胎换骨了。

悉尼这些年还发展了许多时髦的餐馆,象上海的“新天地”一样,在悉尼有个叫Woolloomooloo的地方。初听这个名字感到很好笑,读起来得把嘴噘起来,象装小嘴说话一样。我想任何人只要第一次读,一定读不清楚,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Woolloomooloo,是一个旧军港,尽管它就在市中心,离纽省美术馆不远,我住悉尼时,还从来没去过。因为,没有巴士到那里,也没有商店,听说很多吸毒的人还在那里做坏事。可是一转眼功夫,这里被改建得一派新面貌,旧军港码头上现在是一家接着一家高级餐馆。
他们的装修不仅大胆现代,他们的菜单也是别出心裁,很有创意的。

我知道住上海的妹妹喜欢时髦的东西,于是那天在我们参观了纽省美术馆后,我带着妹妹抄小路来到Woolloomooloo。妹妹一下就被旧军港上现代的设计吸引住了,这里的地板是用老木头铺的,它们无遮无盖,大方地令风吹雨淋,木头已成灰白色,一丝一丝的木纹清晰可见。地板上的花坛是用铁皮造的,方方正正地很有规矩,里面种的花也是被拼得整整齐齐的,同毫不在意的木地板形成对比。因在墨尔本受了现代设计的教育,我毫不费力地理解了设计师的现代设计思路和用意。

在我的建议下我们在一家叫“Otto”的餐馆坐下,因为我几年前它刚开张时来过,对它的现代意大利菜印象极深。果然,菜肴依然美味无比,只是我们的美金大跌,这顿原本想随便吃吃的午餐花去了我们近100美金的伙食费。

如果你去悉尼玩,请一定不要错过在那里吃一顿日本餐。因为海鲜新鲜,品种又多,加上在80年代日本“发”的年代,许多日本年青人爱上澳洲,来到了这里除了玩冲浪还把日本餐送进澳洲人的胃口。这里的澳洲人个个都会用筷子,他们不是在中式快餐店里学的,而是经常吃日本餐练的。

我和妹妹在逛有名的Queen Victoria Building (QVB)时,意外地发现,在这什么都贵的购物大楼里竟然有一家又便宜又好吃的日本餐馆。

这家日本料理店叫“Yama”,它坐落在三楼的一角。桌子围者红木扶梯排开,仰头可以看到雕花的彩色天窗。我们在一张小桌子边坐下,还没等服务生递上菜单,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优雅的古典音乐. QVB就象它的名字,不管时代怎么变,她永远给人一种传统高雅的享受。

一般人都认为吃在QVB是奢侈,因为这里的环境和名气同价廉物美没有一点关系,人们来这里是来吃感觉的而不是来吃味道的。因为妹妹是悉尼的“稀客”,我想带她在这里吃一顿有品位的午餐,享受一下QVB的感觉,应该不过分吧。

没想到,这顿在Yama的午餐是我们吃过最难忘的日餐,不仅是它优雅的环境,而且是它出类拔萃正宗的Sushi。

那天,当服务生为我们端来Sushi时,我们惊呆了。只见长长的白瓷盘子上摆着一溜Sushi,颜色搭配协调,每一块Sushi都新鲜诱人,厚厚的鱼片显示了Sushi师傅的仁慈。更令我们喜出望外的是,这里的帐单才是Otto的一半。结果,我和妹妹在这里连吃两顿,至今我们在电话里聊起悉尼之行,这顿在QVB的Sushi仍令我们回味无穷。

离开悉尼前,我给远在菲律宾的光光发去了Email。我对他说,Fish Market去过了,海鲜已替你吃了,味道鲜美极了。可惜鱼虾无法替你邮寄,付上照片几张,愿它们帮你解馋。

Thursday, November 5, 2009

Australia09-看在墨尔本




















“墨尔本真的有太多东西看了”。从澳大利亚旅游回来我逢人就这样向朋友介绍。朋友们初初一听,想我这次在澳大利亚的墨尔本一定看到了一大群袋鼠或满树可爱的树熊呢,因为在一般人的心目中,DownUnder除了这两种希罕的动物和大宝礁里色彩斑斓的海底世界可看还有什么东西好看的呢?如果你这么想就错了,这次我和妹妹在墨尔本看到的好东西可是同大自然没有一点关系。

在悉尼住的那会儿,我常听悉尼人说墨尔本的人非常傲慢和清高,墨尔本的天气又冷又闷。因此我受他们的影响,从那时起我就对墨尔本没有好感。多年来,我常回澳洲看看,因为我对悉尼和墨尔本“爱憎分明”的态度,所以一次也没有去墨尔本。

这次妹妹同我共游澳洲,我这个自称澳洲是我第二故乡的人想好好带妹妹看看那里。妹妹是个艺术家,对袋鼠和树熊没有太大的兴趣,我们每次结伴旅行最愉快的活动还是一起看艺术博物馆和逛小店,因此我想多安排一些这类的活动。

出发前,我突然想起,墨尔本的Fashion很有名气,因为那里的人很讲究穿的气质,和看歌剧听音乐会那种“精神文明”。不象悉尼人穿着随便,一有空就去海边晒太阳。还有,每年十一月初在墨尔本举行一年一次的赛马(Melbourne Cup), 那一天,所有的女士都要戴礼帽,因此墨尔本为赛马日设计的礼帽和服装也特别有名。尽管悉尼人同墨尔本格格不入,但提起Fashion悉尼人还是会夸奖墨尔本人的。我想也许同妹妹一起逛逛那里的时装店会有意思的,因此我把去墨尔本安排在我们这次澳洲行的第一站。

到墨尔本的时候刚过中午,我们运气不错一下就等到了出租车。出租车一驶出机场,我们的眼前就开阔起来了,宽敞的大道两边是放眼空旷的灌木林和绿地。突然高速公路的中间隔离带里伸出一根一根橘红色的柱子,柱子是正方型的,由低到高等距离排开,他们成45度斜插在地里。当我还没看明白它们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妹妹毕竟是搞艺术的,她对窗外的风景说,哇,墨尔本还挺现代的呢,这些城雕很大气。

我们下榻的旅馆在市中心的Collin街上,旅馆的贴隔壁是一个大戏院。向前台报到后,跟着服务生进了我们的房间。房间的采光很差,我的心情有点失望,每次住旅馆就象买彩票一样,同样花钱但被放在哪一间房间是要靠运气的,看来我们这次的运气极差。

放下行李我连忙去拉窗帘往外看,只见大戏院的高墙紧贴在眼前,它把阳光全挡住了。贴着玻璃窗再往墙上看去,只见墙上靠着两个高大的雕像,他们是造型优美的一对裸体男女,他们没有太多的表情,看上去安逸,面对着我们,手里高举着舞会上戴的面具。妹妹忙拿出相机对着他们照起来,我不知道这两座雕塑是为宾馆的客人造的呢,这样客人因有雕塑可看,因而忘了面对灰墙的痛苦,还是他们原属剧院,宾馆的设计师只是巧妙的利用了它们,来一个借花献佛呢。不管是哪一个结果,我们都佩服它们被用的即巧妙又艺术。

每到一个新的城市我们都兴奋无比,我们向前台要了一张地图忘了长途跋涉的辛劳急急忙忙上街看看。Collin街的地里位置就象咱们上海的淮海路,它是墨尔本的市中心,穿过Collin街就是墨尔本的南京路Swanston街。这里尽管没有上海那样的人山人海,但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足以令人有DownTown的热闹感。

没走多远,我们就被街两边的建筑吸引住了。只见一栋六七层高的楼,楼的表面是45度的斜板,板面没有上任何涂料,玻璃窗全藏在斜板的后面,完全的朴素美。再往上看,大楼的顶端有一个鲜黄色的圆筒,看来象是排风出口。它看上去是铁皮做的,同整个朴素的木板墙面形成强烈的对比,好像丝毫不搭界。妹妹一边拍照一边向我解释,这是现代建筑,用不同的建材来“玩”不平衡里的平衡。

往前没走几步,眼前是一栋表面凹凸不平的大楼。原来建筑师在“玩”搭积木呢,它的每扇窗的窗台和窗沿都象积木一样向外伸,看着他们这不同寻常的结构,我想遇到下雨天,雨水向窗下流的样子会不会在整个大楼表面上形成百条瀑布一起倾泻呢?还没等我想出结果来,妹妹指着不远出另一栋楼对我说,快看那,墨尔本人Crazy,这条街象是在搞现代建筑活动呢。

顺着妹妹指的方向,我看到不远处另一栋极“怪”的房子。房子的上半部象是公寓,每家的凉台弯弯地象波浪一样连在一起,凉台被漆成枣红色。房子的下半部是纯白的水泥结构,垂直的线条,简洁干净,象是商店。大长方形的橱窗里有套小长方形窗,同弯曲的上半部楼形成对比。我突然醒悟过来,我对妹妹说,现代建筑是不是在“玩”对比,妹妹笑答,可以这样理解,现代建筑就是要打破传统和平衡,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充分放开地去“玩”。

我为我能对现代建筑产生感觉而得意,我发现在波浪和方块大楼的后面有一个高高耸立的玻璃尖顶建筑,不知墨尔本的现代建筑师又在搞什么“名堂”,我和妹妹决定朝着尖顶方向走,去那看看。

七拐八拐,我们真的找到了尖顶楼,没想到尖顶楼里是一个热闹非凡的购物中心(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墨尔本很有名气的 Melbourne Center),尖顶是完全玻璃造的,尖顶的下面罩着一个古老的红砖塔,它象是给红砖塔戴的一顶斗笠,围饶着红砖塔是一家家很有看头的店。

我们为这个新发现而高兴,本来就有打算看墨尔本服装店的,没想到歪打正着,没有花力气就找到了它们。就这样我们由看建筑转移目标看服装设计。

从红砖塔向右转是一条两层楼的长廊,长廊上下通,天花板是玻璃的,阳光从天上一泻到底,围着长廊是一家连着一家的服装精品店。每家橱窗都站着很特别的模特儿,他们身上的手袋,衣服,鞋子都很有味道,他们的牌子都是当地设计师自己的,你不会看到象美国那种无论那个Mall都可见的“J。Crew”“Banana Republican”的情形。后来听人介绍,几乎所有墨尔本当地有点名气的服装设计师都在这里有店。

走着,看着,我们突然发现有一位女士坐在长廊的中间在做着什么手工,她的面前放着一个大桌子,桌子上面有好几个白色头像。好奇的我们快步上前察看。原来这位女士是做帽子的,桌上白色头像上一个个都戴着她设计的帽子。我是个爱帽痴,看到帽子就来劲。眼前的帽子非常特别,它们的造型很别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那种。它们有的是用塑料做的,有的是由丝缎缝的花,有的上面有羽毛,它们都是小小的,只戴在头的顶部,它们立体感极强富有强烈的个性。

我被如此强烈大胆的设计吓倒了,戴这样的帽子是要有一定Fashion Guts的。它们一定是为看Melbourne Cup赛马的女士设计的,我无法想象我有什么可以戴着这种帽子去的地方。眼馋没用,最终没有勇气买这种帽子,只能拍几张照片留做纪念了。

离开Melbourne Center天已黑了,旅行了二十多个小时后,我们又逛了大半个墨尔本市中心,我们被眼前的现代建筑和强烈个性的时装设计震撼了,我们竟然没有一点倦意,我们知道在今后的四天里我们一定会在这里看到更多的好东西。

果然,Melbourne没有令我们失望,在接下去的几天观光里高潮一个接着一个。

首先是我们对Federation广场上的庞大的不规则建筑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远远地从Flinders街望去,我担保你对眼前的这个建筑只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怪”。真的,你怎么看它,它就怎么“怪”。它歪歪扭扭的,没有一座墙是直的,窗子是七歪八斜的,没有一扇是一样的。走进去看,那更是“怪”的不行。里面的建筑完全没有章法,楼梯是多边形的,窗是三角形或菱形的,门是斜的,墙是铝片做的,加上象鸟巢一样的顶和玻璃球状的天花板。我对妹妹说,我敢打赌,造北京“鸟巢”的人一定来这里看过Federation Square,这是我见过最大胆,最无法理解的现代建筑,它比我第一次在巴塞罗纳见到Antoni Gaudi的建筑受到的刺激有过之而不及。妹妹看了更是感慨万分,她说,如果将来有机会她要造这样风格的画室。

其次是墨尔本博物馆(Melbourne Museum)的建筑。早在去墨尔本之前,妹妹就在网上下载了一些墨尔本地区有趣的东西,其中有一个象彩色魔方一样的房子,妹妹说她想去那里去看看。其实那个大魔方建筑物离我们住的Collin街不远,步行不到20分钟就到了,它是墨尔本博物馆的一部分。

那天一大早我们就按图索骥来到墨尔本博物馆,它坐落在一个大公园里,从远处望去,博物馆的大门前有一块少说有50米长悬在半空中的铁板,它一头高,一头低,象一个巨大的跷跷板。走进一看,在售票处很多大人带着孩子在排队,我对妹妹说,好象这个博物馆是给小孩看的科学馆。她说,不管它是什么,我们进去看看它的建筑吧。我说,那好,抓紧时间,看看就走。

说了你也不会信,我和妹妹在这个给孩子们看的科学馆里竟然泡了一天,因为里面不仅建筑很有的看,连介绍热带植物和介绍人体结构的展厅布置都很特别,我们在里面边看边欣赏,越看越有兴趣,那个彩色大魔方房原来是给孩子玩的活动室。离开墨尔本博物馆时,我们已完完全全地拜倒在墨尔本现代建筑大师的脚下了。

看了二天的现代建筑后,我们开始逛店了。妹妹是从来不看名牌店也不逛百货大楼的。她是什么样的店小,什么样的店杂,她就逛什么样的店。我们在Traveler Center找到一些资料,说在市中心外一点的地方有一条叫Brunswick的街,那里是有名的嬉皮士聚集点,整条街上都是卖波波族(Bohemian)的东西。妹妹是典型的波波族,听说墨尔本有同族人的地方,她可乐坏了,我也乘机想跟着她见识一下波波族。

Brunswick街可长了,一眼看不到头,我们乘电车来到这里,一下车看到街头到处是彩色涂鸦艺术,和故意涂得五颜六色的店门面,以及毫不尽心摆设却又很有艺术感的橱窗,我们知道我们没有走错地方。

妹妹真是波波族的忠实信徒,她象到了她的乐园,每家小店必进,进去以后每件衣服,每一样首饰必看,连卖的肥皂也要拿来闻一闻。一天走下来,我两脚发软,我们才逛了Brunswick街的一半。妹妹说,姐姐,这里是我见过画涂鸦画的最美的街,这些小店也很有东西看,明天我们再来这把另一半街逛完怎样?

没想到,我也会被波波族的文化打动,它们无拘无束的打扮,它们Love&Peace天真无邪的情感,它们不入俗套的首饰设计,令我耳目一新。好,明天再来逛。我一口答应妹妹的建议。

不用我再向你介绍了,你一定已猜出结果了,我们在墨尔本是大饱眼福了。在那,我们俩不仅看足了各种最现代,最大气的现代建筑,还逛了数不尽优雅的波波文化小店。当我们向墨尔本告别的时候,我们的审美完全是带墨尔本味的了,那就是不入俗套,让个性在蓝天白云下无拘无束地发扬。

离开墨尔本的那天,当出租车再次驶过那几条橘色45度斜插在高速公路中间的柱子时,我们一下明白了,原来这些柱子站在这里起的是抛砖引玉的作用,它告诉初来墨尔本的人:嘿,注意了,城里有很多现代建筑和好东西看呢。

Monday, October 26, 2009

Australia09-澳洲的云






离开澳洲已有十五六年了,但每次想起那里就有一种冲动,一种异样的感受,多年来,我想知道哪是一种什么样的冲动和感受。今年的夏末秋初,在我同妹妹一踏上澳洲的土地上,我意外地找到了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二十年前,风华正茂的我,提着二个箱子来到了举目无亲的澳洲,妹妹那时也远离家乡在东京读艺术。我们都是穷学生,除了上课就要打工,每天生活的节奏快得不是我们在赶时间,而是时间在追赶着我们。

我们俩一北一南,相隔数万里,思念是免不了的。那时打电话可贵了,不是逢年过节我们是舍不得通电话的,于是书信成了我们的交流工具。不管生活和学习再紧张,每一二个星期我和妹妹都会抽出时间给对方写信。

我们在信里谈在新的国家里学到的新东西,遇到的新朋友,我们向对方描绘当地的风土人情,文化特点和所见所闻。一晃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尽管青春时为学业和生活拼搏的岁月已一去不复返了,但那段生活一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它是我们人生中最有价值的回忆,也是我和妹妹交谈时最常提起的话题。每当妹妹听我讲澳洲的海有多美,澳洲的水果有多甜,她就对我叫,下次你去澳洲一定带上我。带妹妹去看看我曾经生活和学习过的地方,当然也是我的梦想了。

今年夏天妹妹在我这避暑,我对她说,我十月初打算去澳洲,你想一起去吗? 她兴奋地说,早就在等这一天了。于是我们约好,在十月的一天,她从上海飞,我从旧金山飞,我们在悉尼机场不见不散。
绕着地球飞了几次后,我感到地球好象小了许多,在旧金山登机后,没想到一觉醒来,嘿,悉尼已到了。在悉尼机场我同妹妹通了几个Text Messages, 于是 我们顺利地在海关出关口接上了头,我为我们这次的旅行安排是,第一站Melbourne。

从悉尼转搭澳洲国内航班,不用一个半小时我们就到了Melbourne。经过二十几小时的旅行,我们推着行李车走出机场,时值澳洲的早春,Melbourne显然刚下过一场春雨,地是湿的,树上的叶子是嫩绿色的,迎面扑来的空气是甜甜的。我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吸着这新鲜的空气,感到整个肺都舒张开来,真有一种再生的感觉。

妹妹突然在一边对我说,姐姐你看,澳洲的云多美。我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上浮着朵朵白云,我心里异样起来,这不正是那种我一想到澳洲才会有的冲动和感觉吗?我想,难道令我如此怀念澳洲原来是这里的云啊。 看着头顶上的白云,我恍然大悟,多年来对澳洲的情感原来是对它的云的依恋。

澳洲的云真的与众不同,它们飘的很低,有举手可触之感。它们有时走的飞快,却不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匆忙,它们有时悠哉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半天也没有变化,它们是那么地透明,有时可以看穿过去。因为靠近南极,光的折射很强,这里有世上最蓝的天,因此这里的云也就被蓝天衬托得特别白,妹妹说这种白在油画中称Tatanic white。 记得在澳洲读书的时候,为了等公交车我常一个人坐在车站候车棚的长凳上看云,美丽的云真的百看不厌,对着云我会想心事,想着想着,巴士就来了。

那时我还有一个常去看云的地方,就是在Bondi 的海边。沿着海边的小路往Bronte Beach方向走,不到半里路在礁石的边上有一座矮墙,矮墙被砌成半圆形,爬在矮墙上向下看,下面是高高低低乌黑的礁石,海水哗啦哗啦地拍打在礁石上,溅起层层浪花,风大的天,白花花的浪花可以溅得很高很高。在Bondi住的时候,我常跑来这里,一个人坐在矮墙上看云。

海上的云可好看了,辽阔的海面上,海连着天,天连着海。海水是一望无际的,海上的云也是看不到边。远在天边的云和近在眼前的云都飘的一样高,如果今天的云是鱼鳞状,那么,蓝天下一片一片地都是鱼鳞状的云,如果今天的云是长条形,那么整个海面的云象是一丛丛被舞乱的丝带。我知道,Bondi的海连着太平洋,太平洋的那头就是上海,因此我眼前的白云是可以飘去家乡的,我那时常常这么想,我希望自己是一片云,那我就可以随着海风飘去远方,回家看看也就不难了。

后来因为学摄影而爱拍云,听人说,澳洲最南面的塔斯马尼亚岛(Tasmania)上有最美丽的云,背上相机长途跋涉去那里一看,果然我深深地爱上了那里的云。

塔斯马尼亚的云是世上飘的最低的云,也是世上最浓最白的云。岛上的地形成丘陵状,每一座高高低低的小山峰上都顶着一片云,太阳透过云层在小山坡上撒下明暗交替云的倒影。风一吹,云在天上飘,影子在山上走,低着头在山坡上吃草的牛羊在云的影子里仿佛游动起来。车在路上开,云就在眼前走,一不留神真有会把车开进云的感觉,那时我猜海市蜃楼的仙境大概也就如此吧,我想在介绍塔斯马尼亚的旅游书上一定要写上一句:这里是“看云观止”之处。

记得很久以前有个信佛的朋友对我说,人有来世,如果今生修的好的话,那么来世可以自己选想做什么。我听了,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做一片云。看了澳洲的云后,我想,如果真有来世,如果我真有修来之福,我就要做一片澳洲的云。

“姐姐,姐姐”,我对云的思想被在一旁的妹妹的唤声打断,我问:“怎么了?”她说:“我知道了你为什么爱拍澳洲的云了,它们真是世上最美的。”我微微一笑对她说:“答对了,我知道很多看云的好地方,等下周我们到了Bondi我带你去看。”

Friday, October 2, 2009

诗意在明月


昨天在我的电子邮箱里发现爸爸寄来的一封信,标题是:“吟诗赏月”。噢,我知道了,又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中秋节了。自从我离开家乡,二十年来,每逢中秋我爸妈就会给我寄如此这般思念亲人的诗句。

打开邮件一看,果然爸爸寄来的是有关中秋的关怀。但今年寄的与往年的不同,它是一部幻灯附件。

我把鼠标小心地点了一下幻灯片的附件,一张张美丽的月夜画面 在我的电脑银幕上优雅地张开, 配着丝丝扣人心弦的传统中国音乐,一首首古典诗词慢慢走进画面。我一边看,一边读,这些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精彩诗词把我带回到我的故里。同样的明月,在不同的诗人眼里竟然产生出如此这般不同的情感,我为我们祖先的文采所倾倒,在这中秋的佳节里,在这思念家乡和亲人的月下,虽然我没有“杏花楼”的月饼可以款待我的亲友,让我摘几段诗词,在此与汝共赏吧。

戌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

露以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杜甫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李白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杜牧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张佑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明月。 张若虚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义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张九龄

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 无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轼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红楼梦

Thursday, September 24, 2009

我对妈妈的新认识





我妈是我们家最笨的人,其实我不该把这事告诉你们,因为俗话说:“家丑不得外扬”。可是这是事实在我家,我爸是我们的“账房先生”,他数学最好,脑子灵,思路清,他为我们

全家理财,同时我爸还做得一手好菜,是我们家掌勺的人,来了宾客都是爸爸烧大餐,我妈只有为他洗菜,刷碗打下手的份。我妹是我家最艺术的人,她不仅在外已是小有名气的画家,而且家里凡是遇到同艺术和审美沾边的事我们都向她请教,她最会买东西,最会穿衣服,最会美食,我妈的发型几十年如一日,穿衣戴帽也跟不上时尚。我呢,是我家的“茶壶盖”,对外应酬一把手,讲话有分析能力,爸爸说服不了妈妈的事,或爸妈说服不了妹妹的事都统统交给我来办,我每次都可以把他们说得服服帖帖的,同时我还是我家旅行最多的人, 过的地方比他们三个加起来的还多,最近我还在练习写作,是我家当之无愧的“作家”

从以上的分析,你不难推断出我妈是我家地位最低的“笨人”了吧。我们一家相聚聊天时拿老妈取笑是常事,好在我妈脾气好,听了我们的“奚落”常常是嘿嘿一笑,她并不太动大气。但没想到,今夏在同爸妈朝夕相处两个月后,我对我妈有了新的认识。

加州的夏天是人间的天堂,花园里百花齐放,白天再热,晚上照样盖被睡觉。我今年春天就向爸妈发出邀请,请他们来我这避暑,他们听罢,欣然接受,于七月中来到加州。听爸妈说他们离开上海的那一天,那里的气温高达三十七八度呢。
爸妈是世上最勤快的人,他们一到我家,放下行李就开始做饭,扫院子。我对他们说,这次你们来加州是来度假的,不要忙做家务,应该看看小说书,游游泳,多休息一下。然而,忙碌惯的爸妈还是坐不下来,我爸每天问我想吃什么他来做,我妈不断盯着我问,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做。于是,我抱出一大堆掉了扣子的衣服和需要改短的裤子让妈妈帮我修理,没想到妈妈手艺又快又好,不仅衣服裤子全修好,而且还帮我把一个破了一个大洞的布手袋也缝好了。

我的好友Doreen是个替人设计窗帘的巧人,一天我见到她就向她夸奖我妈的缝纫功夫,Doreen听了说,太好了,我有许多没有用的窗帘花布样品,它们非常漂亮,我不舍得丢掉,送给你妈,看看她可以做些什么。我说,那我妈这下有事做了。

第二天我从Doreen那抱回家十几本花布样品,正如Doreen描述的那样,这些花布美极了,我找出十几年前买来的缝纫机,我对妈妈说,妈,我给你找到一个“夏立营”活动,用这些布做一些布袋子吧。我妈看到这么多的美丽花布爱不释手,她兴奋地展开花布,投入了忙碌的设计和制作过程。

几天后,我悄悄地走进妈妈的工作室,我发现妈妈已经做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布袋子,它们都以抽绳封口,绳边挂着木珠或玻璃珠,大的袋子可以放一个皮夹,一串钥匙和一副太阳镜,

小的可以放iPhoneiPod,再小一点的可以放口红,手表。我拿起布袋仔细察看,它们的针脚细腻,接口严密,我大夸妈妈的手艺。妹妹闻讯赶到工作室,一向挑剔的她也被妈妈的手艺惊倒,她对我说,姐姐,你应该去打听一下租“Art Festive”(我们这每年夏天举办的艺术手工作品节)摊位的事,我看咱妈的手工可以同艺术节上的有一拼呢。

我的网球教练迈克的老爸今年91岁了,八月里的一天是他老人家的生日,迈克请我去吃生日蛋糕,我一口答应,“人生90稀有稀”,这个可以沾喜的机会我绝不能错过。出发前,我想去买一张贺卡,

但转念一想,何不请艺术家妹妹画一张呢?这样的卡片更有意义些。妹妹接过我给她的空白卡片想了片刻,她对我说,你请妈妈画一张吧,妈的画也不错,七十老人给九十老人画贺卡不是更有意思吗?我感到妹妹的主意太好了,于是去求妈妈给画。

妈妈是个爽气的人,能为女儿效劳更是开心。她拿出画笔和颜料认真地作起花了。我们围着妈妈看她在卡片上一笔一笔地画,不一会妈妈画了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一只红色的大桃子,篮子的周围有几只活龙活现的游水虾,妈妈为卡片题字“寿比南山”。妈妈的画一气呵成,真有一点大师风度,画的格局还蛮有一点齐白石的画的味道呢。妹妹也夸妈妈的创作有灵气,爸爸在一旁应和道,看来你们的艺术细胞原来是从你妈那得来的。我和妹妹点头称是。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一转眼两个月的暑假就要结束了,临别前爸妈请我的“死党”青青来聚餐。酒足饭饱后,大家围着花院里的桌子闲聊起来,我问妈妈,妈,前两天看你爬在桌上在写什么呀?妈妈咪咪一笑道,我在写几首打油诗。青青说,伯母会写诗啊,快给我们念念。妈妈起身说,好,我去拿,给你们现现丑了。

一会儿,妈妈拿着老花镜和几页纸走了回来,坐定后,她清了一下喉咙说,我给你们念一段我写访拉斯威加斯的吧。

Vegas室外似火炉,

阳光下面火焰扑,

室内空调凉又爽,

进入赌场来避暑。

大女出资四人赌,

赌机真的象老虎,

一眨眼十元吞进肚,

我们心里不舒服。

换个机器玩游戏,

“五十四”号都熟悉,

手擎按钮就出牌,

四人同台小团体。

游戏规则要记住,

绳子同花加一起,

一对花和两对花,

三四个同花也可以。

筹码多少自己定,

一分起点也成行,

赢也一分输也一分,

玩来玩去心平静。

大女是位好教练,

我们三人学着玩,

边教边玩还中标,

五十高分她争先。

小女学着姐姐玩,

许个好愿别为难,

绳子同花一起来,

兴高采烈好运显。

老爸聪明又会算,

游戏规则记心间,

规规矩矩来操作,

保住本钱就心甘。

老妈虽笨运气好,

眼快手快不用脑,

同花同花往外跑,

乐得大家拍手笑。

妈妈一口气读完她的“拉斯威加斯”打油诗,老爸,青青和我都听呆了,我们齐声叫好。青青一边拍手一边说,伯母,你写的太棒了。你的包包做的美,画也画的好,没想到你还会写诗,你是你家的才女啊。

妈妈连连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对妈妈说,妈你不要客气了,看来你是我们家最厉害的人了,原来我们对你的认识太不足了,爸爸你说是吗?

隔着桌子,爸爸点头咪咪笑,他那得意的眼神里洋溢着幸福的感慨。从他那笑而不语的神情里,我想爸爸对他一起生活了快五十年的太太一定也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