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September 14, 2008

好宝,威士忌和 Obama












好宝(Harpo)是只猫,当它还不满六周时,被杰罗得 从动物保护收留所带回家,从此,好宝和杰罗得一起度过了十三个春夏秋冬。

杰罗得的哥哥克里夫 是妹妹的朋友,他是一位建筑杂志社的编辑,在纽约住。八月中他来旧金山出差,妹妹请他来我家一聚,克里夫问是否可以带杰罗得一起来,因为他就住我家附近。认识新朋友是一件好事,我欣然答应。

就这样,在一个星期六的傍晚,我见到了杰罗得 。

杰罗得, 是我认识的老外里少见的小个子。听到他们打门铃,我面带笑容地去开门,一开门 , 因为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我的眼光没有落在杰罗得的脸上,而是从他的头顶上穿了过去。

一秒钟的尴尬后,我马上恢复了主人的热情,对客人让座上茶,不一会儿大家就天南海北地聊起天来。

那天刚巧是老Guy在加州度假的最后一天, 我叫上青青和远远来陪客。人多话题多,一晚上,我们从Frank Lioyd Wright 的建筑,聊到北京奥运的鸟巢和水立方,从纽约的Pizza,聊到上海的小吃,从加州Napa的葡萄酒,聊到苏格兰的威士忌。

趁着酒劲,不知是谁竟然大胆地把目前最敏感的大选话题拿到了桌面上,顿时把聊天的气氛,由刚才风和日丽下的鸟语花香,急速地转到,夏日台风来临前突变的电闪雷鸣。

青青和我是“老”共和党,我们痛恨加税,痛恨政府拿我们中产阶级的钱去养那些吃社会救济的人,老Guy作为一位欧洲人也对民主党的工会制度大发牢骚,极左的社会主义正渐渐地 拖垮欧洲经济。

一晚上安静少话的杰罗得,突然出人意料地提高嗓音挥起拳头吼道:Go, Obama。顿时,我们一片肃静,目光“刷”地投向杰罗得。我问,Why?杰罗得不假思索地答道:Change (改变) 。天那,他竟然用起Obama竞选的口号,看来他是典型的Obama支持者。

快嘴善辩的青青,揪住反对党立即展开一场争辩。她摆事实讲道理,正反推理,分析Obama的Change口号完全是一句空洞的标语而已。杰罗得伶牙俐齿地反击着,桌上的火药味越来越强烈。正当我担心激动好胜的青青会在大辩论中不给我的客人面子时,杰罗得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说:“对不起, 我要告辞了”。

这突然的告辞,令大家尴尬起来,我后悔作为主人没有阻止这场大辩论的进行,使客人竟然要提早告辞。杰罗得似乎看出大家的疑惑,他又恢复原来温文而雅的神情,他向我们解释道:“我的猫上星期拔了牙,尊医嘱,每四小时要给它喂抗生素,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我该回去给它喂药了。”

“猫还需要拔牙齿?”我少见多怪地尖叫道,“你的猫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为了缓和刚才的气氛,青青讨好地问道。“它叫好宝(Harpo),今年十三岁了。是的,猫不仅有它们的牙医,而且医药费还非常的贵。”杰罗得答道。“哇,也许Obama当选后,好宝就会有免费的医疗保险了,它可是真正属于没有收入的阶级幺。”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我担心才缓和的气氛是否会因此又紧张起来。

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了,杰罗得不仅没有生气,他一边起身向大家告别,一边还邀请我们下星期去他家评尝威士忌。

第二天,杰罗得真的给我们发来了邀请,说他要给我们来个介绍威士忌酒的Party。说真的,我对威士忌完全外行,更怕杰罗得向我们宣传Obama的政见,但我对那只刚拔了牙齿的猫挺感兴趣的。为了礼貌,为了见见好宝,我同杰罗得约定星期五晚上去他家。

那天晚饭后, 我和妹妹约上朋友迈克一同去杰罗得家, 出门前,我特地换上一件印有一只猫眯的体恤衫,心想,好宝见到我衣服上的猫,犹如Obama的支持者见到别人的车屁股上贴的支持Obama的标语,一定会认为大家彼此是“同志”,因此而不会产生陌生感。

我们按图索骥,来到杰罗得的家,刚要敲门,发现门上竟然贴 了有“Obama”字样的标语,看来青青的辩论并没有改变杰罗得,很明显他是个吃了秤砣要跟Obama走的人,我决定今晚绝不同他谈大选。

杰罗得热情地把我们引进家,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堵红色的墙,墙上挂着几幅象是自己用傻瓜相机拍的风景照,尽管相片的质量不高,但很有情趣。

二楼客厅里此时传来阵阵轻松的古典音乐,落地灯柔和的光线洒在一圈沙发上,茶几上除了摆了一碟巧克力外还有三个酒瓶和几个玻璃杯,好一派“小资”情调。

一等我们坐定,杰罗得就立即投入正题,拿起茶几上第一个瓶子,一副教授讲课的样子,开始给我们讲起威士忌的“生长”史来。为了表现对杰罗得的尊重,我拿出笔,象好学生一样边听边做起笔记来。

杰罗得滔滔不绝地讲着,原来威士忌酒有着悠久的历史,它是从小麦牙发酵而来的,象葡萄酒一样,它也要在木桶里慢慢成年,不同的木桶会让威士忌产生不同的味道。

杰罗得不仅详细地讲,而且每介绍一种酒,他就为我们倒酒,让我们边喝边体会。火辣辣的威士忌一下肚,我的脸立即发烧起来,除了酒精味我并没有感到它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但为了客气,我假装有一些灵感,问杰罗得最后的那种酒是否带有水果味。杰罗得眼睛发光地答道,是的,那是在樱桃木桶里发酵的,又称樱桃威士忌。嘿,没想到还被我瞎蒙对了。可是坐在一旁的妹妹此时没举手就发言了,她说,我怎么觉得它们只有那种药店里买来擦皮肤用的酒精味。她边说还边双手举过头,做出一副酒精在头里燃烧的样子。

酒过三巡,威士忌把我们的舌头快烧化了,我们的话开始少起来,我问主人,好宝哪? 怎么也不见它来同我们打招呼?杰罗得说,不知为什么,自从好宝拔牙后,它变得非常忧郁,饭量大减,尤其不爱见陌生人,今晚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它一定躲起来了,我这就去找它。

不一会,杰罗得从楼上抱着好宝走来,原来它是一只黑黄相间的大花猫,好宝的绿眼睛对着我们懒懒地瞅了一下,毫无兴趣的样子,我刚想去摸它,它很不友好地从杰罗得的身上“蹭”地一下跳了下来,扭头就走了。

我对好宝的行为伤心透了,难道我体恤衫上的猫还不足以告诉它,我是爱猫者吗?难道好宝知道我同它的爸爸是对立党?难道今晚我若穿了印有Obama字样的体恤,好宝才会对我们以礼相待吗?难道支持Obama的人和猫都这么爱憎分明有原则吗?

离开杰罗得家的时侯,我多少有些失望。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明明知道杰罗得是Obama的人,就应该明白他的唯一“亲人”好宝也一定会是Obama的忠实“走猫”。其实,在美国人们对政治并不那么上心,但每过四年,大选来临之时就会乘机发泄一下对现状的不满,尤其是那些对自己目前生活状态失望的人,更盼望新总统会给自己带来Change(改变)。

我不明白听着优雅古典音乐,喝着威士忌酒,面对涂着小资情调红墙过日子的杰罗得,他有多少对现状的不满。 好宝刚拔了牙,一定在承受不可告人的痛苦,痛苦之际追求改变是无可非议的。也许,杰罗得的痛苦还是落在要为好宝支付昂贵的医疗费上,但我要告诉他,Obama的政策改变不了他和好宝的生活,因为即使好宝可以拿到无收入阶级的社会救济,但它的爸爸却会因此而被Obama征去更多的税。

我坚信,Obama的Change一定会给好宝和杰罗得的生活带来更多的不快乐。因为好宝的牙痛是暂时的,然而杰罗得为Obama政策将多付的税却是长久的。

4 comments:

Unknown s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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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镜女郎 said...

写得好,噢8就想把美国变成“共产”国家。 额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得养那些好吃懒做的,装穷的, 从未交过税,却还拿退休金的人。人是相当得自私滴,为虾米额们这样这么地笨泥?!额们不干了,也让政府养。 最终,大家都变成了穷光蛋,美国也完了。“共产,共产”就是大家一无所有。

噢8口口声声的骂共和党保守,要改变,自己却瞧不起妇女,抛弃了那么能干的希拉瑞。真是口似心非。把未来交给噢8,额的心都寒了。

kirk-michael phaling said...

Deborah
Another little gem of a story..I'm always impressed how you tie together different elements, taking small leitmotifs and creating wonderful human vignettes, always concluding with a "pinch of salt or sugar" that leaves me lingering in thought..love it.

xinmeilee said...

这次选举,谁都不想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