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une 28, 2009

Vicki

Vicki的爸爸是我高中同学。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四岁。那时,她娇小天真的脸上,有一双笑起来弯弯的象月牙般的眼睛,她人虽小,但口齿伶俐,语言表达力极强。她一见到我就用上海话称呼我“阿姨”,没想到一个ABC孩子,能讲如此正宗的乡音,我顿时爱上了她。

我没有孩子,但我爱买店里可爱的小玩意,这些小玩意让我想到那个用上海话叫我阿姨的小姑娘Vicki,于是每逢Vicki生日给她寄几件小玩意成了我生活里向往的事。

冬去春来,孩子们成长的可快了。今年春天,我收到Vicki的email, 请我去参加她的高中毕业典礼。尽管,我们住在东西两个不同海岸,相距有三千多英里远,为了Vicki的特殊日子,我欣然前往。

在美国,高中毕业是人生一个重要的时刻,它意味着讨厌的Teenage临近结束,可以离开父母的看护独立生活了。那天,在Vicki学校的庆典上,看着一张张,充满青春朝气的脸,我心潮起伏,尽管在我们那个年代里,没有象Vicki他们如此隆重的典礼,但我们也经历过高中毕业激动的时刻,和对将迈进大学继续深造的憧憬和盼望。人生是花样的年华,高中毕业是这花样年华里的一个艳丽时期。

从Vicki毕业典礼回来,我写email给她,邀请她暑假里来加州一游。小Vicki当即买了机票,不到两周,我们又在加州相会了。

自从去年夏天我为朋友做了几次业余导游,我有了一些经验,没有花多少时间我就为Vicki设定了北加州五日游的计划。Vicki一下飞机,我就兴致勃勃的拿出计划给她看,然后问,阿姨有没有漏掉什么?她认真地说,阿姨,我想吃加州IN and OUT Burger(一种汉堡包)和Jamba Jiuce (一种新鲜榨的果汁),因为它们只有加州才有呢。我听了后,惊诧自己忘了Vicki还是个孩子,我的旅游计划太成年化了,看来我要向Vicki多做咨询,除了看名胜外,应该再安排一些对孩子有兴趣的事。

Vicki是个爱讲话的孩子,记得她爸爸给我讲过一件Vicki小时候的事。有一天他们一家开车外出,小Vicki坐在后排不停地讲话,她的话题多的不行,令大人无法安静对话,于是,他爸爸对她说,Vicki请你五分钟里不要讲话。小Vicki安静了不到两分钟,她又开口了,她问,爸爸五分钟到了吗?她爸妈顿时大笑,看来对爱讲话的Vicki她的爸妈是没折了。

我也是个爱讲话的人,每次在朋友的聚会上,我常常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然而,同Vick相比我可是小巫见大巫了。几天下来,我几乎插不上话,我只能成为Vicki忠实的听众。我发现她的话题很有意思,让我这个在中国长大的阿姨对美国Teenager的生活大开了眼界。

Vicki是属于幸福的一代,小小年纪已经走过了大半个地球,她给我讲她的旅游见闻,见多识广的她,思路敏捷,眼界开阔。我在她的年纪时,最远的地方只是坐船,由上海到青岛的奶奶家,除此只有春天到来时去西郊公园踏踏青而已。

在Vicki的话题里我最感兴趣的是听她讲同学之间的事。在美国成长的孩子太自由了,他们男女同学从小就可以大大方方地交往,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吃东西,还可以不加忌讳地谈论“我的男朋友”或“我的女朋友”。这些生在Cyber时代的孩子,每天上网发email,chatting,自由交谈,他们一有空就“滴滴答答”地在手机上相互发短信,听Vicki讲现在最流行的是Facebook和Twitter。看来我们这些叔叔阿姨辈真的是落伍了,我一年里收不到一二条短信,Facebook和Twitter更是搞不明白有什么好玩的。

听着,想着,我问,Vicki你有男朋友吗?Vicki说,现在没有,哦,我以前有过,那是在初中时,我和他是在暑假的夏令营里认识的,可是在进高中前,我对他说分手吧,因为高中功课多,我们又在不同的学校,还是给自己多一点空间比较好。我说,你真的这样想吗?你的头脑太清醒了。Vicki说,我也这样认为,每次喜欢一个男生后,不多久,我就会发现他的缺点,然后我的热情就会大减,不知不觉,我会闹些别扭,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我无法控制,我就是不想让他再来找我了。

听到这,我暗地为Vicki高兴,看来她是一个在男孩子面前有头脑的人,她对人已有一定的分析和观察能力,遇到不喜欢的男孩子,她似乎能够知道怎么尽快退出那个境地。

记得,我们读高中的时候,男女同学不要说单独交往了,连说话交谈的机会都很少。青少年时期,情窦初开,对对方的好感完全是隐藏在内心的猜测,然而,这种猜测又往往是带有少年时天真的幻想,结果,到了该婚嫁的年龄,在如何认识男女之间的关系,仍处于初级水平,于是,带着学生时代对爱情朦胧情感一头栽进了现实的家庭生活中。

那天在去Carmel的路上,我们边看着沿路的风景,边听着收音机里的Pop音乐,突然Vicki问我,阿姨你认为我是不是需要Crazily in Love一次?我被眼前的小朋友的大问题难住了,什么是Crazily in Love? 那就是没有原则的,让自己的感情彻底地放纵,无拘无束地用心去感受所有的一切,那种爱往往是超现实的,是一时的幸福,是永远的回忆,不幸的是,这种爱情常常是没有结果的,同时为之还会付出很多的牺牲。然而,人生中如果没有经历一次这样疯狂的爱,在今后家庭的生活里,是无法体会平静人生的宝贵。但是,这些人生的真谛是属于中年人的醒悟,每个在Vicki年龄的人,并不需要有这些先知。

我沉默了许久对Vicki说,如果你遇到了你的真爱,你就会Crazily in Love,你不需要准备,你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你只要快乐地去生活,尊重自己的情感,如果你的真爱到来的时候,你会很自然地为他Crazy。Vicki一脸天真地又问,真的吗?我点头道,真的。

五天快乐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Vicki已回到了东海岸,这几天,我的脑海里不时地出现那个我第一次见到的小Vicki可爱的样子,她那“阿姨,阿姨”糯糯的上海乡音反复萦绕在我的耳旁,我仍在惊叹,光阴似箭,待金秋来临时,那个娇娇小小的Vicki就将是一名医学院的预备生了,待到下一次再见到她的时候,她会不会带着她的Crazy Lover 来见我这个阿姨呢?

4 comments:

夜猫子 said...

可爱的Vicki! 可爱的年轻人!

Vera said...

你不需要准备,你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

当我看到这些字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大把大把的流了出来,现在我在写时还是大滴大滴在落泪,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而此刻我却无法打字,大概是因为黄梅天吧。

Travel and Eat with Daidai said...

我为你的感动而感动,情感感受是来自内心最深处的颤动。能感受到这种颤动的人是幸福的。

林林 said...

我对美国高中毕业典礼那么重视,还是从作者的博客中了解到的。相比之下,我国对高中毕业典礼举行的还不够隆重,没有强调全部家长都参加,只是邀请个别家长出席,代表家长讲几句话。我的两个女儿都是在上海两所名牌高中学校毕业的,我没有应邀出席过一次。真是感慨万分。遗憾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