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anuary 30, 2009

纽扣俱乐部

古人云:活到老,学到老。这话真的不假。今天我又学到了一个新知识,那就是纽扣俱乐部。

琼是我的忘年交,她出生在新西兰,少年时在澳大利亚读书。她定居美国已有五十多年了,但乡音未改。她兴趣广泛,热爱东方文化,对日本茶道和插花很有研究,每次我们见面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
自从琼去年夏天做了换膝手术,我们的见面就少了,一方面我常旅行不在家,另一方面她腿脚不方便,不能开车。
昨天忽然接到琼的电话说,明天早上她表妹将来我家附近开会,顺路可以带她来我家一聚。我听了喜出望外,对她说,太好了,中午来吃我做的意大利烤鸡沙拉。
今天,我起了个大早,把屋子收拾完后就开始做沙拉。 一会儿,琼和她表妹洛姗来了。琼的气色不错,她穿着一件紫罗兰色毛衣,胸前佩带着一个同色的蜻蜓别针,雅致中带有一些春意,但看着她拄着拐杖行动不便的样子,我不免有些伤感,年龄真的不饶人。
我是第一次同洛姗见面,她五十左右,大眼睛,一刀齐的留海,和红彤彤的面颊,给人有“老天真”的样子,她陪琼来到门口,对我说,开完会再来接琼,我说,请同我们一起吃午餐吧。她爽快地答应了。
送走洛姗,我好奇地问琼:“洛姗是去公司开会吗?”琼说:“不是。洛姗是名退休的老师,她是去纽扣俱乐部(button Club)活动。”我一下象丈二和尚,莫不道头脑,忙问:“纽扣俱乐部?他们是做什么的?”琼一下兴奋起来说:“啊,你不知道有这样的俱乐部吗?他们是一批很有意思的人,喜欢收集纽扣,听洛姗说,他们还经常举行收藏比赛呢。”
我越听越好奇,问了琼一大堆问题,琼说待会等洛姗来了,让她亲自给你介绍吧。于是我一边同琼聊着家常,一边盼着洛姗快回来给我们讲讲纽扣俱乐部的事。
一到中午,洛姗回来了。她一进门,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们纽扣俱乐部是做什么的呀?”她一边放下肩上背的大布包,一边说:“我们俱乐部是一些热爱纽扣的人组成的,全美有三千多会员,按地区自发聚会。”我一听大吃一惊,这么大的民间活动,自己竟然还是头一次听说,太孤陋寡闻了,今天可要向洛姗好好了解一下。
于是整个午餐的时间,我们一边吃一边听洛姗介绍纽扣俱乐部的事。
原来,收集纽扣,就象收集邮票一样有着很长的历史。纽扣象珠宝,首饰一样随着时代的发展有着很大的变化,从中可以学到历史,可以欣赏到历代的能工巧匠的杰作。
纽扣俱乐部有一本收集指南书,书上严格地把纽扣的收藏分为几类。首先,以做纽扣的材料来分,如:木,银,铁,瓷,陶,景泰蓝,玻璃,布,橡胶,皮革等等,收的越齐越好。然后,可以用主题来收集,如:花卉,动物,人类,工具,兵器,风景等等,最后,还可以根据制服上的纽扣来收集,如:不同国家的军服,法官制服,铁路工作服,警服等等。洛姗如数家珍似地讲着,我完完全全地被这些纽扣爱好者如此“敬业”的收藏精神吸引了,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
洛姗接着又说,在我们附近有20多个爱纽扣“疯子”,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每个月聚一次,每次有一个主题。今天他们是把自己有花卉图样的纽扣拿出来交流,期间他们也可以交换,讨论,然后提出下个月交流的主题。
说到这,洛姗从她的大布包里拿出一些塑料袋,里面是一块一块白纸板,板子上整整齐齐地排着大大小小的纽扣。仔细一看,果然每粒纽扣上面都有不同的花,其中有兰花,倒挂金钟,梅花,菊花,荷花。。。啊,能收齐这么多的花卉纽扣要花多少心血呀,太不简单了。洛姗指着一粒黑色的纽扣对我们说:“这是黑玻璃纽扣,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时代最流行的,因为女王年青守寡,为之她穿了四十多年的黑衣服,可想而知,为了配黑衣服,黑纽扣就成了它们的装饰了,因此,那个时代出产了各种各样的黑纽扣。”
洛姗还告诉我们,收集纽扣也成了她旅游时的主题,不管她去哪里,她都会去逛逛当地的旧货或古董市场,有时真的会有意外的收获。回家后,每当她看到那粒纽扣不仅为她新的收藏感到高兴,同时它还会帮她珍藏那次旅行的经历呢。
说到这,洛姗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绑着礼品结的盒子,她一边打开盒子一边对我说:“这是琼送我的圣诞礼物,它们是琼的母亲衣服上的纽扣。”我朝盒子里一看,只见里面有五粒中间是红玻璃周围是无数星星小玻璃珠的纽扣。琼这时插话道:“它们是我母亲的一件嫁妆上的,有七十多年了,衣服早化了,但我一直保存着这几粒纽扣,现在它们终于找到喜欢它们的人了。”洛姗拿起一粒纽扣在手上掂了掂,很有把握地对琼说:“这纽扣很沉,它们一定是你母亲冬装上的。”
看着洛姗的收藏,我突然问:“你有没有中国旗袍上的扣子?”她说:“纽扣俱乐部要求收集的纽扣一定要有一个可以缝在衣服上的钮,中国旗袍上的应该是结而不是纽扣。”“哦,是这样的。”我应到。看来咱那么艺术美丽的“结”还进不了这个纽扣俱乐部呢,也许咱们自己应该成立一个中国结俱乐部,那一定也蛮好玩的。
午餐后的时间在谈论纽扣的世界里愉快地度过了,在我们相互道别时,我对洛姗说:“谢谢你让我了解了纽扣世界,下次你来此地开纽扣会,请麻烦再带琼来我家聚”琼也对洛姗说:“让我回家再到那些老衣服上找找,也许还有可以值得收藏的纽扣呢。”
送走客人后,我仍沉浸在对纽扣俱乐部的感慨中,没想到,一粒小小的纽扣会有那么多的故事,给人带来那么多的快乐,同时收集纽扣还可以让那么多的陌生人成为朋友。在这个繁忙的社会里,人们常抱怨没有机会交朋友,其实不然,如果对生活抱有情趣就可以找到气味相投的朋友,如果我们想有一个色彩斑斓的生活,不妨去参加一些兴趣小组或收藏俱乐部,在那里,我想我们一定会找到象纽扣俱乐部那样精彩的世界。

Thursday, January 22, 2009

France-树上有鸟巢

以往的几次欧洲旅行,我不是坐飞机或火车,就是坐游轮或Bus。这次冬季的法国之行,青青建议我们租一辆车来个自助开车游,我一听举双手赞成,因为这是我向往已久的事了。

记得我在英国,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的那几次旅行,我都是在火车上或Bus上面对着路旁美丽的景色感叹,遗憾不能下车对着那些风景仔细欣赏。在火车和bus上拍了大堆照片,结果因为车速的关系,它们几乎都是模糊不清的,真的可惜。因此,我向往着有一天,自己可以开着车慢慢游。到时,想停就停,想拍照,遇到好景,甚至还可以支起三脚架,尽情地拍个够,那有多好啊。

然而,想在欧洲开车又谈何容易, 因为,那里的路不仅窄,支路多, 而且没有几条直路,很多都是歪歪扭扭的巷子,另外,语言不通,路牌也记不住。我虽然开车有年头了,平时在家,上高速,穿小路,平行停车,山坡上倒车都难不倒我,因此不管怎么讲,自己也算是一名车技娴熟的“老”司机了。然而,要在欧洲那么复杂的情况下开车,我还是没有那胆量。


既然,大胆的青青提出要在法国开车,我在兴奋的同时,也知道在那开车的困难,于是自告奋勇为她做一些准备工作。首先我向妹妹借来了手提式导航仪,找出各种各样的地图,仔细研究路线。上路后,我又全神贯注地为她读路标和数路口。

我们这次的法国之行,由南向北,两个星期里逗留了无数小镇,我们的收获还真的不少呢。青青不负众望,一路安全驾驶。幸亏我们有聪明的导航仪(我们给它起了一个爱称为“咪咪”)帮忙,让我们无论在什么路况下,都能胸有成竹地找到目的地,我们不仅尽情享受有车的自由,同时还可以随时停车,帮助我们对路上看到的情况做仔细的了解,因此还避免了一些朋友间的争议呢。

一天,我们正开在由Arles去Avignon的路上。时值正午,天灰蒙蒙的,很不精神。冬日的太阳迟迟不肯露脸,我想它一定也怕冷,躲在云堆成的被窝里,不肯起床吧。 一路上不见一个人,偶尔驶过一辆车,也是静静地一眨眼就不见了,眼前的景色象是一部无声的黑白纪录片。

突然,“看,树上有鸟巢”远远的一声大叫把大家从无声黑白片里唤醒。我们越过车窗向远处的树林望去。真的,在高高的树上,挂着一些圆圆的球,它们架在光秃秃的树枝间,象鸟巢。我们趴在车窗上欣赏起这些“鸟巢”来,它们与众不同的是,“鸟巢”不仅比我们以往看到的要大一些,而且一棵树上有很多。懒洋洋的太阳照在树上,象快没电的手电筒的光,照在“鸟巢”上,但却无力穿透“鸟巢”,它们黑黑的一坨,很有立体感。树上没有一片叶子,筑在粗粗细细树枝间的黑色“鸟巢”象一只只挂在圣诞树上的球,给人不仅有一种神秘感,更多的是一种装饰的美。

“我不认为它们是鸟巢”一向对事物持怀疑态度的光光在一旁嘟囔道。“为什么不是?”我立即反问道。光光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他的提问令我对“鸟巢”也产生了怀疑。因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在一棵树上有这么多的鸟巢,还有这些鸟巢筑得那么的圆,莫非法国的鸟也同法国的人一样,对美的追求讲究特别的完美吗?

远远坚持己见,认为那一定是鸟巢,他说,也许这里的鸟喜欢群居,所以都挤在一棵树上筑巢。至于,这里的鸟巢为什么那么的圆,他认为,法国的鸟在筑巢时也许比别的地方的鸟认真。就这样,为树上的“鸟巢”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着。有人甚至还要下赌注,赌一赌树上的东西是不是鸟巢呢,刚才那静静地欣赏无声黑白纪录片的气氛,此时已变成在看一部立体声彩色武打片了。

不知何时,导航员“咪咪”把我们带到了一条乡间小路。这条路的两边是一排排筑满“鸟巢”的树,青青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她对远远说:“老公,不要吵了,你去树前好好看看,到底那些东西是不是鸟巢呀”。远远遵命跳下车去,他朝着树一路小跑。

我和光光站在马路的高处向远远喊道:“看清了吗?是鸟巢吗?”只见远远端着相机对着树拍起照来,他一会蹲下,一会站起来,头也不回,对我们的喊声完全置之度外,看上去他是被树上的“鸟巢”完完全全地吸引住了。

许久,远远面带满足的微笑回到车上,我迫不及待地问:“它们到底是鸟巢吗?”远远慢悠悠地答道:“它们还真不是鸟巢呢,它们是一些小树叶聚在一起,可是它们真的太象鸟巢了。”“嘿嘿,我说它们不是鸟巢吧。”光光得意地说。

青青见我们的争论告一段落,发动引擎又上路了。

接着,一路上我们还是不断地看到许多有“鸟巢”的树,它们太特别了,太美了,尤其是在这懒洋洋冬天的阳光下。我们静静地欣赏着它们,不再争吵。尽管我们知道它们不是鸟巢,但为什么它们这么象鸟巢,我想我们每个人心里仍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我们不是自己开车,有机会停车对树上的“鸟巢”仔细观看,我想,我们对树上的黑球是不是鸟巢会一直争论下去,也许还会闹出一些不愉快呢,看来开车的好处还真的不小呢。

从法国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整理照片。此行我的得意作品之一,是 那棵冬日下挂满“鸟巢”的树 。如果不是青青果断停车,我们不仅不会有机会拍到这么美丽的照片,而且我敢担保,我们至今还在为树上有没有鸟巢而争论不休呢。

Friday, January 16, 2009

France-夜宿古堡

“昨晚,我又梦见曼德里的老家了。”这是电影《蝴蝶梦(Rebecca)》的开场白。它由上影著名配音演员李梓念的,她的嗓音温柔中带有一点天真,她那特殊磁性的声音有着穿透心灵的魅力。这么多年来,每当我想起这部电影,我的耳旁就会听到李梓的声音。

然而,这部我少年时看过的悬念电影,令我难忘的不仅仅是李梓的声音,还有那座曼德里老家的大房子。它坐落在英国一个乡村的海边,是一座象古堡式的豪宅。那时,我不仅被电影里的悬念深深地吸引,同时也对这座豪宅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我想知道,住在这样的古堡里是一个怎样的滋味呢?

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少年时代那个住古堡的梦,也随着岁月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次法国之行中,我们竟然在一座古堡里住了两夜,它终于圆了我少年时代的梦。

我们四人的旅行,向来都是由青青一手操办的,今年冬季的法国之行也不例外。十二天的行程,飞哪里,住哪里,全听她的。在Nice住了五个晚上后,我们开车向下一个地点Avignon出发。路上,我们问青青,今晚住那个旅馆?青青神秘兮兮地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这是一家在网上打分很高的Bed and Breakfast(一种私人家庭式旅店)。

“什么,我们今晚要住B&B啊?”光光惊叫起来。光光一向爱干净,最怕住陌生人的家,根据我们以前住过两次B&B的经验,我想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于是我插话问:“你确定不是我们上次在New Orlean 住的那种条件吧。”青青很自信地说:“我相信这个很棒。来法国乡村玩,就要住住这种真正的有法国乡情的房子,体会一下不同的生活嘛,否则,走到哪都住美式‘Hilton’‘Marriott’那样千篇一律的旅馆,有多枯燥嘛。”听了青青的这席话,我感到很有道理,她不愧是位双子座的人,喜欢变化是她这种星座的本性。

法国的高速并不难走,难的是乡间的小路,一到十字路口我们就紧张,因为法国人不兴用红绿灯而是用Around about ( 路中间的大圆盘),然后从圆盘四周分出叉路来。第一次听我们的导航仪说“Enter an around about (进入圆盘)”我们真的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呢,后来一琢磨才搞清,原来右转就是出圆盘的第一个出口,直行是出圆盘的第二个出口,而左转呢?就是出第三个出口了。但事实上并不那么简单,因为法国的路口常常是有五个或六个分叉(听说凯旋门前的路有八个分叉呢),所以直行也可能是出第三或第四个叉口。因此,一到路口大家就一起帮着司机青青数路口,如此这般,我们八只眼睛还会出错。那天,我们被几个大圆盘搞晕了,天都快黑了还没有找到那家B&B。

就在我们快要失望,打算去城里找旅馆时,我们的导航仪突然报告,我们的目的地就在我们的左边。我们闻声向左边望去,只见一扇墨绿色的大铁门上写着“Domain du Moulin”青青兴奋的叫道:“就是这里”。

于是大家派我去打门铃,我一按门铃,对讲机里就传来一个亲切的“Hello”声,还没等我报完姓名,对方已爽快地“OK”了,显然,里面的主人在等我们。

紧随着“嘎噔”一声,大铁门徐徐地打开了,我们的眼前是一条大树参天的石子路,借着黄昏的余晖,我们可以看到,在路的尽头是一座灰色庄严的石头房子。“哇,这是古堡吧”我兴奋地叫道。“老婆真有你的”远远拍了青青的肩膀也高兴地应和着。

等青青把车子停下,一位蛮有绅士风度的老先生迎面向我们走来。他热情地向我们问候,接着握住我的手说:“来,快进屋”。

我们随着老先生走到古堡的正门,只见一个长方形的水池呈现在眼前,池子的前端有两个石柱子,柱子上绕着圣诞节的灯,池子里的水在哗啦哗啦地流动着,在寒冬的夜晚,这水声给古堡又增添了一份庄严。

走进古堡,大厅里摆着一棵被挂得琳琅满目的圣诞树,墙边的火炉烧得正旺,顿时给人一种无比温馨的感觉。一位风度翩翩的太太,满脸微笑地前来招呼我们,我刚想用我那蹩脚的法文同她致见面礼,她马上对我们说:“我是荷兰人,真高兴你们来这里度假,这是一座造在十四世纪水磨坊上的老房子。来,我带你们上楼看看房间去。”

听了她这番话,我对这座古堡式的老屋更加好奇了,这位荷兰太太怎么会有这座法国古堡?她又为什么要开B&B? 十四世纪前的水磨坊是怎么工作的?出与初次见面的礼貌,我没有向这位荷兰太太追问。

我一边上楼,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房子里的一切。圣诞树的两边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几把看似是法国路易时代的椅子错落在客厅里, 沿着楼梯的墙上挂着挂毯和油画,它们都象是以前在博物馆里见过的那种 。楼梯上铺着古色古香的地毯,一踏上去“吱呀”“吱呀”地响,它不断地提醒我们,它是有年代的古董。

那天晚上,我躺在由纯麻布铺的床上,第一次睡在这十四世纪的古堡里,我睡的很熟,没有一点生疏感,我竟然没有来得及做一个梦,清早的阳光就透过窗帘,照到了我的脸上。

踩着“吱呀”“吱呀”的楼梯下了楼,青青和远远早就在花园里摆着Pose拍照呢。大片的草地中有一个石头雕花喷泉,在水池的两边是两排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树上的叶子已掉尽了,但凭着树型和树皮我想它们是樱桃树和杏树吧,想必春天来时,这里一定更美。

根据昨晚荷兰太太的介绍,餐厅在客厅的右边。我们推门进去,餐厅的正中是一个大餐桌,它至少可以坐下十几个人。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我们一看,食欲大振, 准备好好享用一下古堡里“贵族”式的早餐。

待我们坐下一看,桌子上满满当当放的是各种各样的银器,有银盘子,银碗,银刀,银叉,在一块奶酪上还站着一个银老鼠呢。面对着这么一大堆豪华的银器,我们真有一些不知所措,自然而然地正襟危坐起来,早餐的气氛顿时有点“贵族”的严谨。

我蹑手蹑脚地拿起银壶倒咖啡,光光端着银碗分水果,青青在银器堆里找到一小筐鸡蛋,另外,远远在一只镂空的银盆里发现了几只热烘烘的牛角面包,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任何新奇的食物,大家好不失望,原来“贵族”的生活,除了比我们多用一些银器外,吃的同我们平民是一样的。

吃完早餐,荷兰太太问我们有没有兴趣跟她参观一下古堡,我们大喜,于是随着她往地窖走去。

下了一楼,屋顶就变矮了,荷兰太太一边走一边向我们介绍,这个水磨坊十四世纪建造以来,换了几家主人,每届主人都会对房子做一些加建,最后的主人是一个终生未嫁的老姑娘,她过世后,根据遗嘱把一些地送给她的仆人外,这座古堡和它周围的4英亩地就卖给了一家摩洛哥的公司,公司无心管理,古堡严重失修,她和先生在五年前从这家公司手里把它盘下了。

聊着聊着,荷兰太太已我们带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头面前,她告诉我们,这就是那个最老的碾子,那时的人已有智慧,利用水利来带动石碾子,用它来磨米,磨谷子。荷兰太太还告诉我们,她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来修理这个古堡,到世界各地去收集古董家具和摆设,开B&B还不到两年,但她已遇见了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这里的八间房子,一年四季都有预定,尤其是夏季,这里几乎没有空的房间,游客给这个老屋带来了新的欢乐。

听到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荷兰太太的魄力和眼力,她不仅帮助古堡恢复昔日的美丽,自己享受它的同时,还找到了如此好的生财机会。

我们在古堡里住了愉快的两夜,当我们挥手向热情的主人告别的时候,我们也再次感激我们的贴身旅游经纪人青青,感激她敢于发挥想象力和在网上深入查询的才能,让我们有机会住进法国古堡。我们不仅做了两夜“贵族”梦,更有意义的是,这次的夜宿让我们了解了一些历史,还大开了“银器”早餐的眼界。


如果有机会我再看《蝴蝶梦》的话,对曼德里老家的那座古堡,我想我已知道了住在里面的滋味了。

Saturday, January 10, 2009

France-饺子馅生吃





很久以前看过英国喜剧大师Mr.Bean的一段小品,印象极深。演的是,一位英国游客在法国的一家餐馆里进餐,他不懂法文,但却要不懂装懂,当他向服务生点菜的时候,故作聪明,随便在菜单上一指,结果服务生端了一盆生牛肉给他,原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点了一道法国名菜:Tartare de Boeuf(生的碎牛肉)。天呢,Mr.Bean傻眼了,他顿时表现出对吃生肉的恐怖表情。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因不懂法文而点错了菜,便硬着头皮吃,可是,对于从来没吃过生肉的他,这太难下咽了。于是,他乘服务生不注意把生肉藏在烟缸里,藏在盘子下,甚至偷偷地塞了一块生肉在邻桌女士的皮包里,洋相百出,滑稽万分。打那起,我也知道了这道法国名菜。

去年春天我路经巴黎,热情的法国朋友Guy邀我共进晚餐。当他带我走进一家座落在塞纳河边的餐馆,里面已是座无虚席了。Guy问:“你爱不爱吃生牛肉, 这家的Tartare de Boeuf 是巴黎最好的。” 我听到吃生肉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一样说:“我不敢吃生肉,也不想试,我还是吃鱼吧。”
不一会,Guy点的生牛肉被端上来了,那红通通的生肉,不要说吃,就是看着都令我倒胃口。那天晚上,我看着Guy大口大口地把那盘生牛肉吃下去,也算是开了眼界吧。

这次在从里昂去巴黎的路上,青青和光光突然聊起吃生牛肉来。他们俩在吃的方面是“勇士”,我曾经见过他们在韩国餐馆吃过生牛肉。当时我的脑海里一下闪过Mr.Bean和Guy吃生肉的情景,我便问道:“敢不敢吃法国的生牛肉。”“敢”他俩齐声答道。我立即拿出iphone给在巴黎的Guy 发了个短信,请他务必为我们在巴黎那家吃生牛肉的馆子订个位。

到巴黎时已近黄昏,我们把行李在下榻的旅馆一放,就向Guy为我们订的餐馆出发了。自称是巴黎“活地图”的我,毫不费劲地把大家带到了那里。

餐馆刚开门,我们是它的第一批客人,不多久其他客人也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一回儿餐馆里就热热闹闹地坐了满屋子的人,看来它的生意一点也没受经济风暴的影响,或许是爱吃生牛肉的人,就象爱吃榴莲的人那样,卖裤子也得吃的原因吧。

菜单是全法文的,但这难不倒我们,我一眼就看到醒目的“Tartare de Boeuf ”在菜单的正中,我问他们:“你们都吃生肉吗?”他们三位齐声答道:“吃。”于是,我用结结巴巴的法文向服务生点了三份生牛肉和一瓶红酒,为我自己点了一份香烤三纹鱼。

服务生接了单子转身走了,我们围坐在一起兴奋地谈起吃生牛肉来,青青说她上次在巴黎吃过一顿生牛肉,味道美极了,光光也摆出吃客的老资格说,他在日本出差时也常吃那里的生牛肉。聊着聊着,我们的菜来了。

只见三盘鲜红色的牛肉米被摆在我们的面前,那样子令我不寒而栗,我心想,这哪里象是在巴黎餐馆里进餐,完全象是野人在荒天野地里野炊。然而,他们三位“勇士”却毫不犹豫地向生肉开刀了。我忍不住向他们问道:“这肉怎样?你们看起来象在生吃汉堡包馅。”光光皱着眉头说:“这味道同日本的完全不同,肉也粘乎乎的,是不是不新鲜啊。”青青砸了一下嘴说:“肉倒没有不新鲜,只是这肉里已拌上了生鸡蛋和一些作料,感觉象在生吃饺子馅。”

青青说起来轻松,但我听起来有点反胃。天哪,饺子馅生吃,太原始了吧。想到这,我再不敢多看他们盘子里的“生饺子馅”,低下头把目光专注在自己的鱼上。

那天晚上,回到旅馆,先生闹了一晚上的肚子, 他说那块生牛肉象是一堆冰堵在他的胃里,令他难受得在床上转辗不能入眠。他抱怨我没有向他介绍清楚,法式的生牛肉原来是象生饺子馅那样。尽管我对先生的胃深表同情,但我不得不为自己辩解,本人从不吃生肉,尽管餐馆是我订的,肉是我点的,但吃的决定可不是我定的啊。

第二天见到青青和远远,我问,你们昨晚睡的还好吧。青青一脸倦容地告诉我,她也是一夜未眠,那堆“生饺子馅”在她的胃里“搅拌”了一宿。远远在一旁没有吱声,相比他的胃也不会太平了。

听了青青的叙述,又看到先生胃痛难忍的遭遇,我暗底里庆幸自己没有冒险跟着生吃“饺子馅”。也许,韩国和日本的生牛肉乃属于东方型的,这法式生牛肉,一定得要用西方型的胃去消化它。
借此我想提醒友人们,如果有机会去法国的话,在“饺子馅”生吃之前,请千万三思而行。对于咱老中的胃来说,我想“饺子馅”还是煮熟了吃更“乐胃”吧。

Tuesday, January 6, 2009

France-巴黎的新年"呜啦啦"

青青的干姐凯是艺术大师朱德群的长女。听凯说,她老爸的家位于巴黎市中心,站在凉台上就能望见凯旋门。年初,凯邀请青青一起去她老爸家过元旦,到时拿着香槟酒去凯旋门倒数计时,迎接新年的到来,那有多棒啊。青青被凯的邀请深深地吸引了,她欣然接受了邀请,但同时青青还附加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如去的话,她一定要带上我和我先生,因为我们是她和她先生的“终身”旅行伴侣。

就这样,我们四个在2008 年最后的夜晚来到了老画家朱德群的家。

虽然我从没见过凯,但从青青那里也不知听了多少有关凯的为人和故事,青青说,她干姐个性豪爽,大嗓门,乐于助人,是位真正的女中豪杰。

人常说,百闻不如一见。这话不假,当我们刚按了朱家的门铃,还没听到开门声,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女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来了,来了”。一瞬间,一个瘦瘦高高,留着超短发的女人来到我们的面前,还没等我们自我介绍,她已象见到老朋友一样,挥着手对我们说,“今晚Party会来很多“老法”。第一,你们的脸准备着被亲,这是法国人的“见面礼”,然后,不会说法文没关系,凡是遇到诸如要表达“激动”“惊喜”“感慨”“吃惊”或“不可思议”的心情,你们一概可以用“呜啦啦””。她一口气说完这些,不用问,她就是爽气十足的凯了。

我们随着凯走进著名画家朱德群的家,朱老先生已在客厅等我们了,尽管他今年已有八十八的高龄,但他思路敏捷,神采奕奕。我们向朱老先生问候后,热情的凯就带领我们参观起她父亲的家来。

朱家到处洋溢着艺术的情趣,屋子里,墙上挂着画,地上摆着雕塑。当我们来到餐厅时,我们被墙上一幅巨大的书法横幅镇住了,那流畅的笔法,那气势豪放的结构,一看就是大师之作。凯向我们介绍道:“这是爸爸两年前写的,他写了五十几遍才满意呢。”此时,我们对朱老的艺术成就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第一个“呜啦啦”。

随着夜的加深,朱家的客人也都来齐了,面对着丰盛的晚餐和美味的香槟,你可以不时地听到此起彼伏的“呜啦啦”声。这简直是一个太容易,太确切的人类表达情感的语言了,法语原来是如此地简单,我心想。

离子夜不到二十分钟了,凯一声号令:“快穿上衣服,去凯旋门吧”。大家闻声唏哩哗啦地把大衣,帽子,围巾,手套全都穿上,个个裹得象粽子一样。紧接着,我们冒者摄氏0度的寒流向凯旋门出发了。

不到十分钟我们就来到了凯旋门前,“呜啦啦”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了,我们在人群里被挤得前胸贴着后背,为了不被人群冲散,我们相互紧紧地牵着手。

我踮着脚尖越过人的头顶向远处望去,只见一排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树,整整齐齐地在街的两边排开,冬天里的树没有了一片叶子,树枝上挂着蓝色的灯,在树的最顶端的那盏灯,突然象流星一样向树的底部滑去,给原本宁静的夜空又增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呜啦啦”,巴黎不愧是艺术之都,连街灯的装饰都如此有创意,我在心里感叹道。后来凯向我们介绍,那就是有名的香榭丽大街。

凯旋门就在我们的眼前了,它高高地耸立着,被射灯照得通亮,成千上万的人一起举头仰望着它,它给人的感觉不仅是威严的,同时还带有几分骄傲,大概那是拿破仑赋予它的吧。

十分钟又过去了,凯旋门仍然静静地竖立在那里,没有一丝动静,我抬手看了一下表,分针和时针紧紧地贴在表的正中,该是子夜了。我问青青:“新年好象到了,怎么凯旋门都没动静呢?”青青说:“是啊,怎么没有倒数计时的灯呢?”

就在这时,我们身边不断地响起“嘭”“嘭”有人开香槟酒的声音,我们才意识到新年真的到来了。于是大家抱成一团,互祝新年快乐。

寒风中,我们的脸被冻得生疼生疼的,巴黎凯旋门外的新年原来就这样来临了,它没有电视里看到过在纽约时代广场上的激动,它给我们完全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但是, 在这跨年度的时刻,在这巴黎香榭丽的街头,在这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人群中,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里,我们情不自禁地为这难忘的平安夜,发出“呜啦啦”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