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February 23, 2010

雨夜里的晚餐


星期天的一早我被敲打在窗户上“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一骨碌翻身下床,赤着脚跑到窗边往外一看,“糟糕!”我在心里暗暗叫苦,看来今天早上的网球比赛因为这场雨要被取消了。我最怕发生这种事,为了打好这场球,一周来我几乎每天都去俱乐部苦练,昨晚还因为紧张过度久久不能入眠,现在天竟然下起雨来,比赛要另做安排,这所有的苦练和不眠之夜不是白费了吗?想到这些,我望着灰蒙蒙的天情绪沮丧起来。

我披上睡袍走去书房找手机,我想尽早通知我的比赛对方天公不作美的情况。我拿起手机一看,没想到里面已有一个“未接电话”的标题和一个留言。“谁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呀?”我又好奇又紧张地听起留言录音来。

“嘿,呆呆,是我芭芭拉,你耳朵有没有痒呀?有人在这里想你呢!”还没听完录音我就大笑起来,愿来是我的忘年交芭芭拉啊,一想到芭芭拉我的嘴就乐得合不拢,她是一个天下第一号多才多艺又会搞笑的大“活宝”。我兴奋地继续听:“好久不见,你在搞什么鬼?很想你喔,快给我来个电话。”

放下电话我真的感到惭愧,认识芭芭拉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她打电话给我,倒不是我不念这位特别的好友,其实我经常想到她,她给我带来过太多愉快的时光,她那铜铃般的声音经常会在我的耳畔想起。可是,我同巴巴拉的交友方式有些不同,我总要找到有一个特别的理由才愿意打电话给朋友,否则我怕随便打电话会莫名其妙地打扰他人,同时我还给自己立下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如周末11点前不能打,怕朋友周末有补觉的习惯,晚上五六点不打电话,怕朋友为准备晚餐在忙着,接着是七八点不打,因为那是人们同家人共进晚餐的时候,当然10点以后更不能打了,怕三更半夜没有大事反而吓着朋友了,所以这样一来也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打电话同朋友联系了,久而久之,我就让对朋友的挂念随风而逝了。

可是芭芭拉不同,她是想到我就给我打,有时她在下班开车的路上,就在我手机里留个言,她常常是那一句:“很想你,不知你近来在搞什么鬼吗?又去哪里悠哉了。”每次听到芭芭拉那铜铃般的声音我就有说不出的高兴,我爱她的爽朗的个性,她是一个永远会给人带来愉快的人。

芭芭拉是一位比我们早一辈从台湾来美的留学生,她是学教育的。学业成功后她就留在美国从事儿童教育,她在小学教了三十多年的书,真可谓桃李满天下了。

除了尽心敬业地教书,芭芭拉的兴趣可广了,她会演话剧和小品,演什么人就象什么人。有一次她演一个北京人,演出前她向我表演她的京腔,说是让我这个大陆同胞帮她这个台湾同胞矫音,当她一开口就把我吓坏了,没想到她还真学了一口的京片子呢,把我这个“Chi” “Ci”不分的上海人惭愧得无地自容。

芭芭拉还是一个唱卡拉OK的高手,中文歌英文歌样样会唱,听她唱歌是一种享受,因为她不仅唱起来字正腔圆,而且非常富有感情,她的歌声象她的为人那样热情中带有真情。为了支持太太的爱好,芭芭拉那位做建筑师的老公还为她造了一间圆顶音乐室。芭芭拉家常常是各路唱歌大师济济一堂,他们不仅相互切磋唱技每个人还要准备新歌争着登台亮相呢。她家真可谓是我们单调的硅谷生活中最有气氛的地方。

我虽然不会唱歌,芭芭拉开家庭歌会却常打电话来请我去凑热闹,我是有请必到的,因为我爱听芭芭拉唱歌,同时我更爱听她讲俏皮话。

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自从去年感恩节以来我还没同芭芭拉联系过呢,难怪她会问我在搞什么“鬼”。想到这我兴奋起来,因为我有太多的事要向芭芭拉汇报,同时我也想知道她这个精力旺盛的活跃分子也在搞什么“鬼”嘛。

我边想着芭芭拉的逸事一边马上拿起电话给芭芭拉打回电,电话一通,那头就传来了我熟悉的铜铃一般的声音:“今天晚上你来我家吃饭吧,是我即兴的主意,我再叫上几个女生,你来吧。”我毫不犹豫地对她说:“晚上7点我到你家,我也好想你啊。”

放下电话,我的心情一下亮堂起来了,窗外星期天的早晨虽然依旧是灰灰暗暗的,但对我来讲,我仿佛感到它有一种天边会升起彩虹的可能。我随即行动起来,抓紧时间办了几件事,又去花店为芭芭拉挑了一束早春里粉色大头郁金香,7点刚到我就在她家门口按门铃了。

此时,芭芭拉家已是灯火通明,“叮咚”门铃一过芭芭拉已站在门口了,她一边接过我送她的郁金香一边对我说:“告诉你吧,我们今天是七大金钗聚餐。”我听了大喜,我爱都是女生的聚会,“叽叽喳喳”一定很热闹。

随着芭芭拉走进厨房,只见一面墙上有一个象学校教室里用的书写白板,白板的左面是一排人名和电话号码,右面是今晚要来的七大“金钗”的名字,我佩服芭芭拉的组织能力,不愧为教了30多年书的老师。

看着白板上的名字,除了芭芭拉和另一位我认识外,其他的都是陌生人。同芭芭拉认识已十五六年了,也不知在她家参加过多少大大小小的聚会,但每次都有一大堆我没见过的人,芭芭拉是我朋友里交友最广的人,而她的朋友也都是些非常有趣的人。我对着白板再仔细一看,芭芭拉把我们的名字分成两组,一组上写着“北一”另一组上写着“北二”,而我的名字则在两组之间,显然我是她们的“另类”。芭芭拉一边忙着装菜一边对我说,今天来的是我“北一”和“北二”女中的同学,还没等我接此机会向芭芭拉打听这些同学的情况门铃又响了。

我闻声同芭芭拉一起赶去开门,很巧那五位“金钗”都一起到了。看着她们热情又自然地打招呼的样子,不难猜出她们彼此都是熟人。

芭芭拉真的很“神”,转眼的功夫她已把八道菜放满了一桌,有荤有素,有汤有饭,大家毫不拘束地自己盛了饭斟上甜甜的梅子酒上桌就餐。女人在一起就是热闹,桌上的气氛从第一分钟开始就没有冷却过,她们虽都是近做婆婆的年龄,但称呼起来还是象做学生的那样连名带姓一起来。女人的思路是跳跃似的,从谈一位友人的病情忽而转到谈近来附近治安问题,从议论如何到新西兰自助旅行可以急转弯到讨论什么时候准备退休。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边吃边聊。

一杯梅子酒下肚,我的脸热热的,我的心更是暖暖的。我突然问芭芭拉近来有没有演小品,她眼睛一亮说:“有啊。”大家把目光一下投向她问:“演什么吗?快学来看看。”看来我们都是芭芭拉的“粉丝”。她说:“这次要演阿扁的老婆。”“哎呀,你演阿扁的老婆是不是太胖了。”我话一出口就知道闯祸了,芭芭拉一生都在努力减肥,可听不得“胖”字,我这不是那壶水不开提那壶吗? 可是芭芭拉就有那种大将风度,她清了清喉咙学着阿扁老婆的台腔道:“人家不是生病了嘛,一点爱心都没有,我是浮肿才长了40磅呢。”她模仿阿扁老婆的样子真的达到了不仅语气象而且神更象,我们顿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位女生还提醒她道:“请不要忘了用右手把鬓角的头发往耳朵后面放哦。”

夜深了,外面的雨依然“滴滴答答”地下着,基于明天大家都要上班的原因,我们尽管余兴未尽,但都起身依依不舍地向芭芭拉告别。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今晚的聚餐,一个原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灰灰暗暗的冬天的雨夜,因为拥有象芭芭拉这样一个助人为乐的“活宝”朋友,她竟然让我度过了一个不寻常的夜晚,今晚这顿雨夜里的晚餐是那么得温馨,是朋友友谊的爱,是一种珍贵的浪漫,它还给我带来了去爱朋友的鞭策。

车窗上的雨刷有节奏地“呼啦,呼啦”地刷着,我沉思着。为什么我不可以改变一下同朋友联系的方式呢,也许我也应该经常主动给亲朋好友去个电话,芭芭拉即兴的电话不是给我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愉快吗?也许我也可以来办一个七大或八大“金钗”聚餐,召集几位久违的女友,让大家一起来乐一乐。

5 comments:

Vera said...

叫乖叫乖有娶的文章!
和朋友打电话的时间,很有同感!
芭芭拉的白板写着名字,别出心裁!
照片都是你自己拍的吗?太美了!
不由得不夸你,呆呆的文笔实在是好!

墨镜女郎 said...

非常非常赞同B.chen 的 留言, 跟我想的一致。喜欢和“活宝”的人交朋友,那会使快乐的人更快乐。

Travel and Eat with Daidai said...

太高兴了,我能把我的”活宝“朋友写出来同你们共享。照片是呆呆自己的作品,故事则是来源于我同你们一起的生活。

Vera said...
This comment has been removed by the author.
Chen Ling said...

叫活寶不如叫活潑來的恰當,電腦修到今天才拜讀到呆的大作,就等妳由滬回來的大匯報啦,祝妳簽書會成功!